兩人在這裏著趕遠路時要備的吃食,真正在趕遠路的人此時也沒有閑著。
低調的馬車被土布簾子隔著,並瞧不見內裏的人影,隻在微風拂過時,簾布輕擺,幾道光趁機入內,閃過女子憔悴的麵容。
馬車外的陶溶對月望已經好一會兒了,旁邊廝都以為他要回去了,卻見自家主子的腳動了動,朝著馬車的方向轉過去。
他將酒杯遞給廝,走到馬車的窗前,低聲道:“雋娘。”
初時並無聲音,過了一會兒才聽到車廂發出兩下“砰砰”之聲,等到聲音停下,便聽到女子的聲音。
“別告訴我,你打算把我給放了。”
男子低頭,笑聲甕甕,聲音依舊低沉,“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看著這裏,我手無縛雞之力,可做不出這種事。”
對啊,是做不出,不是做不了,內裏的女子唇角微彎。
“那又何必過來?奚落我嗎?”
兩人上次見麵還是在牢裏,自那以後,連傳個話的機會都沒櫻
“……我還是想問一問,到底是為什麼?”
他的聲音比剛才更低,合著外麵的熱鬧的蟲鳴,顯得十分寂寥。
馬車裏先是沉默了半晌,不一會兒便傳出了女子的笑聲,跟她平時唱曲時一樣,隱約帶著絲嬌媚,勾得人心癢癢。
未及,笑聲戛然停下。
“好聽嗎?”
她似乎並不想聽他的答案,完就自顧自道:“從記事一來,我就學這個了。開始的時候,是一群姑娘,相貌俏,身段美,聲音好聽。然後,學了一段日子之後,便會少幾個姑娘,一直學,一直少,直到,就剩下我一個。”
“後來……他們跟我,我可以出去了。出去……然後就遇見了你。”
“哪能就那麼巧呢?為了那一,我可是做足了準備,不,不止我一個人,我一個人怎麼做得到呢?”
“可畢竟是我遇見了你,那麼一群姑娘,就我一個人遇到了你啊……”
她到這裏似乎想起了兩人初遇的時候,聲音都透著輕快。
“不過嘛,假的就是假的,我做足了準備遇見了你,其實也應該做好別的準備。”
“……不應該那麼快的。也許再過段日子,我自己就厭倦了,到時自然好聚好散。”
“可是,你為什麼要變呢?”
車廂發出有節奏的“砰砰”響聲,伴隨著響聲,女子的聲音又響起來。
“手指很痛,夢裏都在痛。其實,我跳舞不好的,經常要挨打……”
“後來也沒有練好,勉強有個神韻,但我長得實在太好,他們舍不得棄了。”
她停了聲,不知為何,鳥鳴聲突然更盛起來。
“你,這麼不容易,我為什麼要放開?”
“那為什麼不真的動手呢?”陶溶脫口而出。
“因為不值得啊,我後來才這麼覺得的。你對我其實沒那麼重要,我也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心悅你,就是太可惜了些……”
又是這個詞,陶溶皺眉,不解道:“可惜什麼?”
“當然是你家夫人啊,遇見了你,真是不幸。至於我,該得到的我都得到了,想做的我也都都做到了,在這點兒上,我遠比她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