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偏西,零碎的日光透過窗柩灑進來,被書案旁坐著的身影一擋,落在地上時便少了幾分旖旎。
過了許久,坐著的身影終於動了,書冊被放置在一旁,他閉上眼伸手揉了揉眉心。
等到再睜開眼後就感覺眼前明亮了幾分,不過持續的時間不長,很快又恢複到了之前差不多的模樣,耳邊便似有女聲傳來。
“這樣揉,呀,別碰到眼睛,哎呀,你手那麼,那麼用力作甚?你以為搓樹皮呢?”
之後便是孩子咯咯咯的笑聲,隨即又是一片寂靜。
他伸開手掌,看到落在掌心的餘暉,手裏的紋越發明顯,將手握起,那餘暉便落在了指縫。
反複試了幾次,總是這般,而餘暉也在這重複的過程中慢慢變淡了。
“阿餘姐姐,你為何要送這麼多書給謝公子啊?”
信兒的聲音充滿好奇,他聽到後手裏的動作也一頓,是啊,為什麼呢?就因為自己教了她認字嗎?
“你沒看到嗎?我的書太多了,送他些也沒關係,再……”
他瞬間認真了幾分。
“再,他不是挺喜歡讀書的嘛。”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聲音裏有幾分遺憾。
“我知道了,阿餘姐姐不喜歡讀書,把書送出去了,自己就不用讀了!”
“好吧,算你猜對一半,有一部分書我確實不喜歡。”
接著兩人又聲嘀咕起來,都是些路上的瑣事,他聽著聽著便走了神。
如今想來,她那時的都是真的吧,並不是自己以為的開玩笑。
他的手撫上旁邊那冊書,因為自己不能做,就希望別人可以做到嗎?
怎麼有點兒幫人實現抱負的感覺呢?
他起身走向門外,房頂上方還有未消失的晚霞,紅光照滿了際。
不知那日在山間是否也能看到這般景象……
魏如玖在外忙了大半,回到自己的院子後便等到了下饒稟報。
“馮雲的信?他給我送什麼信?”
魏如玖捏著那並不薄的信,又掃了一眼旁邊的包袱,到底還是皺著眉頭打開了信。
前半部分都是廢話,一大半都是控訴自己的,自己應該跟他一起出門的,這次出門收獲可大了。
他剛想把信放下,便看到了接下來的內容。
他越看越驚心,把信放下後感覺胸腔內一時又酸又澀,深吸一口氣,他顫抖著手打開了一旁的包袱。
一眼就看到了那熟悉的瓶子,他還記得當時那丫頭衝著自己顯擺的樣子,大家應該人手一個包袱,裏麵多裝些這樣的藥瓶,這樣就不怕路上遇到意外缺藥了。
將底下的一張紙打開,仍舊十分熟悉,新奇的繪畫風格,除了字跡有些不太一樣,挎包的細節絲毫不錯。
他放下手中的東西,撫了撫自己的胸口,過了好一會兒,又拿起那封信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這才將東西又包在一起,拿著包袱便起身走了出去。
踏出去後才覺得腳下竟然有些虛浮,他在原地頓了頓,這才繼續往前走,穿過道,踏在青石板上。
眼前就是自家父親的書房,抬頭看了一眼那已亮起燈光的地方,他提腳向前,伸手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