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念完悼詞,這個戰友也已經默默閉上了眼睛,終於平靜了下來。
死亡,在此時就是最好的平靜。
他伸手扯下戰友脖子上銘牌,擦幹淨上麵的血跡後,便放進了腰包裏。
這個鼓鼓的腰包裏,已經裝滿了死去戰友的銘牌,至少是他能拿到的那部分。
還有很多沒能拿到的,都還在那不遠處的街道上,還在逝者的脖子上掛著。
但他覺得,自己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去拿到那些銘牌了。
因為他自己,也很快就要成為一樣需要別人來拿銘牌的人了。
不過到了那個時候,也不知道周圍還有沒有活著的戰友能接替自己的工作呢。
接替自己這個……
無比痛苦的工作。
真的,他寧願去戰鬥,也不願意在這看著一個個戰友死去,看著這個該死的腰包越來越鼓,看著自己用來擦銘牌的布,從純白色變成不用擠都能滴出血的血紅色。
這樣的折磨,他真的要受夠了。
再這樣下去,他覺得自己會瘋掉的。
於是他慢慢站了起來,抬手示意在一旁等待的兩個學生,把屍體搬去他們臨時放置的地方放好,他自己便要下到二樓,加入到目前打得還算火熱的戰鬥中去。
可忽然就有一個學生叫住了他,唯唯諾諾地問:“大叔,我們能活下來嗎?”
聽到學生這麼問,他愣了愣,回頭看向了那個問話的學生。
也就隻是看著,久久不言語。
在那個學生身後,還有著不少差不多年紀的學生。
坐在角落裏,聽著槍聲瑟瑟發抖。
唯有一個女學生不同。
她抱著一把刀,低著頭盤腿坐在滿是雜物的長桌上。
長發完全遮住了麵部,再加上她完全就是一聲不吭,所以存在感極低。
他們來到這六分局的時候,這些學生就一名負傷的警員保護下,躲在這六分局三樓的一個大辦公室內。可能是在躲避那十幾個打埋伏的蠻子。
在詢問過幾個學生後,他們也就確認了上述的猜測。
本以為那十幾個蠻子是打埋伏的,沒想到隻是在這裏抓人的。
襲擊他們估計也隻是臨時起意吧。
這些學生來自附近的一所高中,大規模襲擊開始時,老師疏散了他們。
又因為他們住得還算近,所以便安排校車先送他們回家。
誰知道因為路上太過混亂,導致校車出了事故。
司機和陪同老師為了保護他們,被暴亂的蠻子殘忍殺害。
他們則在武術社團的學姐照顧下,僥幸的逃到了這六分局,並且被留守在這裏的一個警員接待並保護了起來。
這個警員腹部受了傷,所以被選擇出去救援百姓的同事安排留下來“看家”。
可那些同事們……一直沒有回來。
反而留守在局裏的他,居然遇到了一群逃跑來的學生。
出去救人的沒有回來。
留在家裏的反而救到人了。
也不知道這是令人諷刺還是唏噓。
但他本來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畢竟自己就受了傷,能堅持活著都不容易,怎麼能保護一堆學生呢?
但作為警察的職業操守,還是讓他鼓起了勇氣,選擇用一己之力拚死保護這些國家未來的棟梁們。
在撤退的安全部隊抵達前,那十幾個跟蹤著學生們過來的蠻子,其實都已經搜查到三樓了。
他也早就做好了,拿自己的性命去轉移那些蠻子注意力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