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一所居的小木屋外,是一片廣袤的農田,上麵整齊地種植著小麥等作物,如今已經逐漸向著成熟的金黃色轉變而去。
伊恩懷中抱著莉亞走在麥田間的小路上,不由得想起了從前旅行時在秋季路過西嵐麥田的畫麵。
“看到這片麥田,總會想起那個時候呢。”化作人形的莉亞輕輕笑著,牽著伊恩的小指走在他身旁。
“是啊,那時的你可真是讓我頭疼呢。”伊恩笑著搖了搖頭。
“哼,要不是你那時候那麼細心溫柔的話,人家才不會理你呢。笨恩,你有什麼話想和我說?”莉亞翹著尾巴,眨了眨眼睛問道。
伊恩停下腳步看向了她:“能和我說一說嗎,海神傀儡的事情。”
莉亞早有預料般張開了雙臂:“那你背我。”
伊恩寵溺地頷首,轉身蹲下,讓她跳上了自己的背脊,莉亞的雙手環繞在伊恩脖子上,露出了愜意的神色,伊恩一步步向前走去,她在耳邊輕聲訴說著:“在人家決定嚐試踏入白級之前,被念故帶到了那座塔上,一開始人家還打算逃走的,可是那家夥取下了麵具,和我說了關於他的事情。人家才決定待在那裏的。”
“‘所以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如果你真的那麼在乎他,就在這裏等他。我不管你的身份和你的目的,你隨時都可以走。’我記得他當時是這麼說的。”
伊恩的腳步微微一頓。
“莉亞,我一直沒有問你,你在這裏的身份究竟是……”
莉亞用手指梳理著伊恩灰白色的頭發,露出了心疼的神色,不過看到發根的一點金色,她才放下心來:“人家要先聽你說。”
“我不是已經和你說過了嗎?”伊恩有些不解。
“不,人家想要知道更多,你的心情,你的思念,全部都想知道,想要知道笨恩的一切,知道比別人多得多的事情。”莉亞把頭埋在了伊恩肩上,有些悲傷地說道。
伊恩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耳朵:“好,在末日降臨之前,我會把我所擁有的一切都給你。”
“傻瓜,人家才不要呢,你就是你呀。”莉亞用頭蹭了蹭伊恩的臉頰,眼裏有些無奈,卻也閃動著感動的光芒。
伊恩默默走向了麥田更深處:“那六十年裏,我想了很多事情。首先,就是關於之前的我。”
“那時的那些我,究竟是承載著怎樣的心情,活過那些漫長的歲月呢?我到現在擁有的兩世記憶也不過百年而已,凱恩究竟是如同念故那樣將記憶傳遞給了我,還是他本就是我的某個‘前世’?某一次世界踏入環中的他在謀劃著什麼,雖然知道大概不會是壞事,但我也有些想要知道的事情,關於他,你還記得什麼嗎?”
“凱恩……在人家模糊的記憶裏,他是一個遠遠凝望著,守護著我的大叔呢,因為奈奧格之霧的緣故,人家對他的記憶已經隻剩下一點點了。他曾拜托過我殺了你,應該是為了加深我的印象,害怕我因為霧忘記了這件事。那時在看到弱小的你的時候,我如他所料那樣沒能下得了手。在和亞莉融合的時候,人家雖然又想起了一些關於姐姐的事情,不過似乎也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呢,姐姐她雖然沒能實現任何願望,不過她已經離開了我們,我應該像她所希望的那樣好好活著。如果不是你的話,人家也許永遠也不會理解,姐姐曾說的‘珍惜身邊的人’是什麼意思。”
“原來是這樣……”伊恩理解了凱恩為何會拜托莉亞來殺了自己,一切目的都是提前莉亞和自己的相遇,避免莉亞為自己獻祭這一個結果,然而凱恩不曾料到,這次世界的阿撒托斯已經死了,他成為了伊斯,也就是念故,就算凱恩不加以幹涉,擁有數次世界記憶的念故也不會坐視不管,他曾親眼見證過莉亞和小艾的死,還有西門小蝶……其他所結識的人們,在數百年漫長的歲月中孤獨地在黑暗中前行,一直背負著這些的他能走到今天,伊恩無法想象他的心境,更無法理解這是“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我看到了之前的我,感到有些陌生,這讓我很害怕,我雖然失去了那些記憶,可我總覺得那時的我,才是最開始,最本質的我,而現在的我,從一開始就變得慎重,警惕,靈敏……我失去的也許隻有記憶,某些東西在我的這裏延續了下來,當我看到他們的死的時候,這裏會痛,仿佛我就在那裏,就算世界重啟了,我也沒辦法徹底忘掉他們曾在我麵前死去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