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晴黛眉微皺,心神似是在追憶過往,或是年少懵懂,對此臨風他們兩人將自己的身世傾口而出,竟是不留一絲防備,如是在險境中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他人一樣,絲毫不知在這毫無保留的背後迎接她的將是什麼未知的風險?或許是善意,也或許是貪欲。
晴兒本是山間林木花草之精,得天地眷顧,飲日月山水之精華,經年累月,萬年成其形,再萬載成其體,歲月無間,大約又過了萬載歲月,得其魄,魂歸其位,那時的我才存身於這世上,有著人類的身貌和智慧,與之相差無二。
晴兒生存之處聽聞長輩之言,得知乃是喻瑤公國的天瀾山脈之中,此地乃山脈深處,得天然大陣護佑,本是一處人間仙境,名喚亙月極境,因此地隱蔽,加之長輩修為高深,倒也逍遙快活,誰曾想,那一日……
此時慕梓晴的神情又像是回到過去,眼中卻是抹不開的驚恐,久久不能平靜。
語氣帶著一絲絲的顫抖,不能自已。
那一日,六個強大的人類和一群武者來到天瀾山脈之中深處,無意之中發現我們所居之處,發現我的存在,頓下殺心,因為對方實力太過強大,長輩們竟都不是對手,雙拳難敵四手之下,無奈施展術法將我送離天瀾山脈深處,然後與入侵者誓死決戰,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慕梓晴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斷斷續續的述說著,那我見猶憐的模樣,臨風仿佛也感同身受般,心中酸楚不已,對慕梓晴的處境更是心疼。
臨風手撫胸口,舒緩了一口氣,平複心裏壓抑沉悶的情緒。
將剛才心中那些不該有的雜念拋之腦後,想著自己竟然對慕梓晴說出身份時表現的貪欲就感覺不可原諒,雖然說隻有那麼一瞬間。
在慕梓晴說出自己身份之時,臨風的心中不可謂不驚起洶湧的波濤,按自己所得奇書《落星奇珍秘聞》中的記載:木之精魄,乃存生於草木極淨之地,萬年成其精,萬年成其形,三萬年成其體,此時形體與一般草木無二,服之可延千年之壽,得千載之功,是延年益壽,打破功體瓶頸的天賜珍寶。
若機緣巧合,逢天地巨變及生靈塗炭,得天地大量無主之魄,魂魄合一,神歸其位,成其思想,借草木之身,彙聚靈力潮汐,脫身化人,不入草木之列,脫離枯榮輪回,成就木之靈英,得之……
臨風在心中默想,不過族書上並沒有記載木之精魄化形後的其他事項,可能是沒有木之精魄化形成功被人得到過的事跡吧!
得天命所化,屬陰,此物奪天地之造化……這些記載在臨風的腦海閃過,麵對這巨大的誘惑,不可謂不掙紮,但那片刻的掙紮過後,臨風還是選擇不去辜負這一番人生際遇中難得的信任,不為其他,隻為那一雙淚眼婆娑明眸閃爍的光彩。
臨風自知自己可不比那些不擇手段的貪欲之輩,也難怪慕梓晴會遭這無妄之災,導致無家可歸,或是少年心性,臨風除卻一瞬的欲念之後,剩下的全都是關切。
要知道,天行其道,自有道理,萬物生靈各有各的天數命數,何況乎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何況乎自己,心悅…汝。
在臨風的世界中,他所追求的,不管是兒時,或者前世,亦或是今生,從不是武道的巔峰,權利的頂端,學武亦或是權謀之術終究不是自己心中所願,隻是不願辜負父親殷切的期盼,還有以及在大陸上生存所需而已。
如若必要,臨風可以放棄現今的一切,不去理會這險惡的江湖,不去猜測這險惡的人心,不去爭權奪利,遠離喧囂,尋一處清幽,覓幾分怡然,世外桃源下,盞茶煮酒,撫琴高歌,萬縷夕陽煙霞裏,一襟晚照水雲間。
或覓一知音,奏一曲高山流水,把酒言歡,彼此惺惺相惜,或遇一紅顏,相濡以沫,共浴夕陽光景。
臨風的世界很簡單,就那麼大一點,得之一人心,擇一座小城,不問世事,不放心間。
是從何時起便有了這種思想,細思回想,無處可尋,或許是在臨風更小的時候,於書中所繪之景太過完美,加之長輩口中的現實世界那般不堪,兩相衝突之下,又因臨風心性的柔軟,才造就了此時的臨風。
小小的少年郎就有了如同消極避世般縹緲而厭世的思想,亦不知是好是壞?
臨風的心如同冰川融化,彙成一道汪洋,為著眼前如蓮的青衣女子激蕩不已,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無法描述,不可形容,這天地間仿佛隻有她,舉手投足,一顰一笑,再容不下其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