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有始終沒有化掉的雪，就算是天剛亮，也依舊覺得外邊是亮的。
一隊守門兵從哨崗的小屋子裏出來，沉默著去開城門。
另有一對上了城牆，去換昨夜值夜的哨崗。
城門沉重，需要左右各四個人才能打開。
守門並低著頭開門，將門緩緩的推開。
有一個麵色青澀的小兵，抬起頭來，呀了一聲，指著前麵的方麵喊隊長。
一個隊長模樣的人一邊吆喝著快點開城門，一邊朝著小兵指的方向看去。
雪花飄著，遠處一片雪白裏有一團團的黑點正在朝城門處移動。
門旁的侍衛，城牆上的崗哨，都朝著那邊看去。
有位年紀大些的侍衛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上馬石上往遠處看了看，跳下下馬石去向小隊長稟報：“看著像是災民，您快向上麵彙報吧。”
這老侍衛守了將近二十年的城門，最是見多識廣。
隊長一邊吆喝了人騎馬上前查看，一邊親自去彙報了。
……
城門口出現了災民，景熙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因他上了防災的折子，所以這一攤子的事兒現在由他負責。
裹了披風，景熙親自往城門口來。
下著雪，又是天剛蒙蒙亮剛開城門的時候，城門口進出的人都少了很多。
景熙到的時候，守城的侍衛已經將那些災民趕到一處蹲著，牆根下，黑壓壓的蹲了一片的人。
老的少的都有，青黃的臉，破爛的衣裳。
袁枚趕在景熙的身後趕到了，烏青著眼睛，臉色因趕路有些泛紅，下了馬車慌慌張張給景熙行禮。
這時候景熙自是不在意這些，將馬韁繩拋給跟著的護衛，自己在往災民身邊去。
袁枚忙攔住了：“王爺千金之軀，萬不可涉嫌。”
景熙站住：“這是災民。”
就算是其中夾雜了刺客，他也有能力自保，朝廷還未收到各地方報上來的有災情的奏報，京城卻已經出現災民了，他得問清楚這些災民的來處。
袁枚見攔不住，和景熙一起往災民處來。
災民中有一老者，看到景熙和袁枚在官兵的擁簇下過來，忙跪下磕頭，其餘人見狀，也跪下磕頭，口中喃喃著：“請官爺們給口飯吃。”
跟著袁枚來的，還有方全，此時從袁枚的身後走出來，隱隱將袁枚和景熙擋在身後，微蹲下身問道：“你們都是從哪裏來的？”
那老者忙磕頭答道：“小老兒住在離京百裏處的王家灣，我們那裏靠山，糧食本就少，這連日的大雪，好多人家的屋子都被山上滾下來的雪球子壓塌了，沒有活路，隻得來了京城。”
景熙聞言看了看袁枚，離京百裏，應該還在順天府的管轄之下。
方全繼續問道：“你們可有憑證。”
“有，有。”老者顯然是這一群人中的長者，自己顫巍巍的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來，交給方全。
方全身邊一個小吏，立刻伸手接了過去，見是學政下發的一張過了童生試的憑證，上麵依稀畫著老者的模樣。
說道：“大人，是個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