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笑得那樣熱烈,那樣直白,好像之前的齟齬全都消失了。
她在日光下,好像發著光。
寧桃走不是,留下也不是,僵在了原地。
蘇甜甜已經快步追了上來,小心翼翼地看她,“桃桃,你還氣嗎?”
少女圍著她轉了兩圈,想了想,將自己鬢角的茶花摘下來,插在了寧桃頭上。
寧桃沒梳發髻,頭發隻用一個黑黑的皮筋綁著。
蘇甜甜有些笨拙地把茶花插進了皮筋裏,往後退了兩步,看了看寧桃,“桃桃,這茶花給你,算是我賠禮,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蘇甜甜眨著眼睛,可憐兮兮地央求。
寧桃摸上了那朵火紅的茶花,有些動搖。
她最不擅長應付這種事兒了,覺得尷尬得渾身上下都有點兒不自在,其實,她生氣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由於蘇甜甜和常清靜走得太近。
說起來隻是她看著自己喜歡的小道士和蘇甜甜越走越近而無能狂怒罷了。
她親眼看著常清靜的目光頻頻留意著蘇甜甜,而她自己不論做什麼,大聲講葷笑話也好,小心眼的和蘇甜甜比較也好,都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入不得常清靜的眼。
寧桃知道自己其實挺虛偽的,說著和蘇甜甜是好朋友,心裏卻有些微妙的醜陋的嫉妒。
對上蘇甜甜那清澈得如同山泉水一樣的眼,寧桃僵硬地,在心裏狠狠地唾棄了自己一番。
甜甜她……她隻是個小狐狸,剛下山就被王家庵給逮住了,她懂什麼呀。
“我、我沒怪你了。”寧桃不自在地又摸了把茶花,低下了眼結結巴巴地說。
蘇甜甜怔了一下,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立刻彎成了兩個月牙兒,毛茸茸的耳朵“噗嗤”一聲從頭發裏翹了出來。
少女幸福地眯著眼,用力地抱住了寧桃,尾巴呼啦啦轉得就像電風扇。
“太好了啦!!桃桃你真好!!“
和好之後,蘇甜甜這才收回身子問:“桃桃,你知道……你知道小牛鼻子在哪兒嗎?”
寧桃有些茫然:“甜甜,你找小青椒?”
蘇甜甜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眼睫忽扇忽扇的,不好意思,拉著寧桃的手,小心翼翼地在田埂上坐了下來。
“桃桃,我說實話你別笑我。”蘇甜甜忸怩了兩下,絞緊了手指,臉蛋紅撲撲的。
青春期的姑娘都是很敏感的,瞥見蘇甜甜麵色飛紅羞澀的模樣,寧桃不知不覺地攥緊了田埂上長著的狗尾巴草,心裏突然緊了一下,隱約預見了麵前少女即將要說出口的話。
“我……我喜歡小牛鼻子。”
雖說那朵茶花插在了寧桃的鬢角,但蘇甜甜害羞的半著眼,眼睫微顫的模樣神態,卻比茶花都要嬌憨動人。
話音剛落,寧桃不自覺鬆開了手中被摧殘的狗尾巴草。
草莖斷裂,綠色的汁液黏黏地粘在五指間。
寧桃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麼感受,就好像一顆心慢慢地,慢慢地下墜,一點一點沉入了深淵。
那原本是心髒的部位變成了一個大的空洞,呼呼地吹著風。
“桃桃。”蘇甜甜麵色酡紅,哀求地看著她,“你能不能幫幫我啊。”
寧桃懵懂地想。
她應該說“不”的,可是她要怎麼拒絕?總不能說她也喜歡小青椒?和自己的朋友搶男人吧?
感情這種事,好像晚說出口了一步,自己就成了第三者,再表達喜歡就是件不道德的事了。
別看桃桃普普通通的,但她對自己的道德標準其實一向是很高的。
年少時微妙的自尊,讓寧桃立刻像沒事人,像對常清靜毫無其他意思一樣,驚奇地睜大了眼,張大嘴:“真的?!”
“甜甜你你……你喜歡常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