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那些毫無虔誠可言的傲慢者下地獄吧!”
聖特勒夫斯二世臉上的神情可怕得能讓人肝膽皆寒。他穿上全白法衣的時候還能算中年,現在已經完全成了老人的模樣。自從已死的雅格國王約翰六世起訴教皇起,他就開始迅速地衰老,困惑和憤怒讓肌肉從這幅骨架上飛快地消失,執拗又使他每一根線條都顯得強硬無比。
聖父枯瘦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皮包骨的手緊緊地抓著教皇椅的扶手。
西烏勒對教皇國的進攻持續了小半年,神在人間的國度受到異教徒的侵犯,受膏的君主們本該立刻征集軍隊,來與異教徒作戰,履行自己加冕時的諾言,恪盡職守地護衛神在人間的居所。結果呢!直到今天,趕來的援軍最多的隻有一個小得可憐的艾爾諾公國的國王……整支軍隊加起來人數不超過一千人,還大多是沒有鎧甲也沒有刀劍的農民。
教會不得不自掏腰包替這位虔誠但也可笑的國王提供武器。
真正強大的那些,都以各種借口推脫支援。比起為天主效勞,他們更關心約翰六世死後的雅格,雅格國內如今正足足有六位王位繼承權在競爭著,背後各有支持者。雅格陷入內亂後,原本屬於它的航路、島嶼和海峽,被迅速地瓜分,就像更早前羅蘭的處境。
至今還未有一個君主正式率領軍隊來保護神的領土。
當聖特勒夫斯二世不得不以聖父的身份,親自寫信低聲下氣地請求他們提供軍隊的時候,這些君主們突然地就都病了,都不利於行了。這些人心裏鏡子般明亮,快要冬天了,西烏勒軍隊不會再待太久,隻要教皇國向這些來自草原的異教徒繳納贖金,他們自然會退去。這些人自然樂得看見教皇國被西烏勒軍隊攻陷,至於神和教會的尊嚴,又管他們什麼事呢?……這些年來,教皇國的擴張早就讓一些人心生不滿了。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被供奉起來的神龕,而非一個擁有土地和軍隊的教皇國。
聖特勒夫斯二世坐在椅上,臉上的神色像凝固住的生鐵那般,又冷又硬。
他聽著暗夜裏,投石機拋起的重石砸在城牆上,傳來含糊而沉悶的聲音。西烏勒人正在進攻聖城,他們原本並不擅於圍城也不善於攻城,但“叛教徒”阿瑟親王的手下有著傑出的軍事工程師,他們為西烏勒人提供了精巧的工具和準確的指導。
聖特勒夫斯二世沉思了許久,告訴卡斯泰樞機:“讓賽爾維特他們來見我。”㊣ωWW.メ伍2⓪メS.С○м҈
“好的。”卡斯泰樞機答應後,遲疑地問,“裏昂大主教還在等待您的接見。”
“接見?”教皇聲音冷了下來,“如果他們還抱著棄聖城而逃的想法,那就告訴他們,宗教裁判所正等著他們。”
“可是……”
卡斯泰樞機站在原地。
“聖父,我們沒有援軍,不是魯特不是羅蘭,是東烏勒。”
他艱難地把這個最差的消息說出口。這是件非常荒誕非常譏諷的事,教皇真正等著的軍隊,不是魯特也不是羅蘭,而是東烏勒——與西烏勒相同的異教徒。烏勒帝國分裂為東西兩部分,在西烏勒大舉進軍的時候,教皇特使秘密地前往了東烏勒。這是一步險棋,如果事情敗露,足以讓聖特勒夫斯二世這個教皇身敗名裂。但也確實是最可行的。
東西烏勒同根同源,關係卻絕非友善,彼此之間虎視眈眈想要將對方吞並。在此之前,西烏勒的實力較為強大,令東烏勒近些年來,按兵不動。但假如西烏勒能夠攻陷教皇國,不論是實力還是威望,都將再上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