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突厥國力鼎盛已是不爭的事實,大唐沒必要在這個時候選擇去磕突厥這個硬石頭,唯有保存實力,用最小的損失消滅突厥,大唐才有可能真正舉世無敵啊!”
甘露殿內,李二皺眉凝思,李澤軒站在下首等待了許久都不見李二有什麼反應,他終於忍不住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靜。
李二終於抬起來頭,渙散的目光也有了焦距,他盯著李澤軒,一字一句道:“突厥的國力情況朕比誰都清楚,自朕登基以來,派入草原的探子從來都沒有斷過,朕承認,目前突厥軍隊的實力的確比我大唐要強上三分,但昨日朕已經下旨,令朝堂六部全力備戰,三月之後三十萬大軍就要從長安發兵草原!
朕乃一國之君,說話豈能言而無信?你說七月之末,突厥盛夏降霜,此事雖然匪夷所思,但是朕相信你!不過即便如此,又能如何?自古君無戲言,你難道要讓朕出爾反爾、威信盡失嗎?真到那時候,這大唐江山定會生亂!”
李澤軒皺了皺眉頭,忍不住一陣默然,李二這番話算是對他推心置腹了,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李二相不相信他了,而是發兵突厥的聖旨已發,即便是李澤軒說的再有道理,李二也不可能朝令夕改吧?
要是滿朝文武都相信突厥七月降霜的消息,那還好辦點,因為那時候李二即便不願意撤回聖旨,文武百官們也會逼著他去撤回聖旨,但問題是百官們不可能僅憑李澤軒的一麵之詞,就相信“盛夏降霜”這樣荒誕不經的事情!所以這個時候的李二,是真正的進退兩難!
“陛下,臣認為我大唐好兒郎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能推遲一年進攻突厥,咱們的勝算不僅更大,傷亡也會小很多!與之相比,臣認為君亦可有戲言!”
沉思良久,李澤軒再次開口道。
“哼!事到如今,你還當朕是那種為了死要麵子寧願將無數大唐推向死亡深淵的無道昏君嗎?”
李二聽懂了李澤軒話語之中所潛藏的意思,他拍案而起,一臉怒容道:
“開弓沒有回頭箭,國戰聖令已下,朝堂六都在為這場戰爭進行緊鑼密鼓的籌備,朕若是這時候突然下旨令各部官員停止備戰,朝堂百官定會認為朕對突厥心生膽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百官將這些消息傳至民間,天下百姓定會人心惶惶,即便今年突厥會遭遇大雪災,即便頡利會因此而實力大損,彼時的大唐還能再次組織一次針對突厥的進攻嗎?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與其以後軍心渙散,倒不如現在就集合大軍,一鼓作氣地攻入草原!突厥雖強,但我大唐未必就沒有勝算,朕有足智多謀的文臣,亦有驍勇善戰的猛將,還有神仙燈、望遠鏡、火藥、絕世神兵和無敵鎧甲,為何就不能與突厥堂堂正正地一戰?
隻有在突厥最強之時擊敗它,大唐才有舉世無敵的資本,才能讓周邊其餘小國不敢再撩大唐的虎須!你小子當初還意氣風發,揚言要讓大唐舉世無敵,現在去了一趟北方,為何就變得畏首畏尾了?難道你的脊梁和你的血性都已經被突厥國師給打沒了嗎?”
李二聲若天雷,一番話語猶如疾風驟雨,撲打在了李澤軒的麵門上,整個甘露殿都回蕩著他憤怒的聲音,站在大殿角落的趙鬆,見狀不由暗暗焦急,他還是第一次見李二在臣子麵前如此大發雷霆,以前李二雖然也經常被臣子惹的生氣過,但老李一般都不會直接在臣子麵前發火,都是在臣子走了之後一個人摔杯子的,所以趙鬆對李澤軒目前的處境有些擔心。
“臣沒有!”
李澤軒並沒有被李二的雷霆震怒給嚇倒,他直視李二,雙目赤紅、聲音嘶啞地反駁道:“臣沒有懼怕突厥,臣的血還是熱的,心還是紅的,臣熱愛腳下的這片土地,更愛淳樸、勇敢的大唐百姓!若是大唐現在發兵突厥,臣願意立刻前往軍中,當一急先鋒,衝鋒陷陣,殺敵報國!
但是臣不願意再看到數之不盡的大唐好兒郎死在突厥人的鐵蹄之下,那種前一刻身邊袍澤還跟自己有說有笑、但下一刻就長眠於地下的生死離別之痛,臣不想再經曆了!他們每個人身後都代表著一個溫馨的家庭,是人子,是人夫,也可能是人父,當他們埋骨沙場之時,他們的父母沒了兒子,妻子沒了丈夫,孩子沒了父親,溫馨的家庭頓時變得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