際火燒晚霞,圍城瓊樓盡染霞紅。
林夕回到住所,與在此靜待已久的杏子細述懷春樓內部情形後,兩人便一同出了府門,勁直前往西城懷春樓。
杏子今日特地化了精致的妝容,著上平日裏很少穿的錦衣羅裙,其身婀娜多姿,別有一番韻味。
這夜間的懷春樓更甚白日繁華,從街道上遠遠望去,借著月光的照拂,便能在黑夜中瞧見那雄壯宏偉的瓊樓輪廓,瓊樓玉閣之中,燈火浩繁,人影攢動。
行至懷春樓門坊牌樓下,林夕出示樓牌入了大門,便將杏子藏於泰妹變幻的隱身衣中,混進了樓內。
夜晚,這懷春樓內的場景,更是透著一股白日裏沒有的妖豔熱鬧,歌舞升平美人繞懷,胭脂粉香琴瑟和鳴,一樓大廳中豪華的陳設也在這燈火通明的夜間更顯妖炫,水晶玉壁錚亮堂堂,珍珠幕簾熠熠生光,雲頂紅木舒溢靡香,其間叫喊聲,嬉笑聲,撞杯聲,怪哼聲,嘈雜一片,處處無不春意冉冉,順利混進懷春樓的林夕與杏子兩人,就隱匿在這嘈雜的人群之中。
懷春樓的喧嚷一直持續到深夜也未曾減弱分毫。
這時一一
瓊樓四樓之上,一位女子哭泣著臉,掩胸摟裙,衣不遮體,光著腳慌慌張張從一房中跑出,露出的肌膚上能看到一道道血紅印跡,邊跑邊哭喊著:
“這人,太變態了……,媽媽我……,伺候不了”。
抽泣嬌羞聲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四層走廊上稀稀疏疏幾人皆是駐足投目觀望。
隨後,女子奔出的那間房間門口,走出一名披發黑衣男子,坦胸露乳,衣冠不整,走到門外走廊上,瞥眼女子逃離的方向,懶散的伸了個懶腰。
“少主”。
門外守衛的兩人見到男子,皆躬身拱手敬道,畢恭畢敬。
“無趣無趣,都是些胭脂俗粉”,披發男子輕描淡寫的道,便懶散的雙肘伏於走廊邊雕紋護欄上,注目於一層大堂喧鬧的眾人:“看來韓霜城這懷春樓也不過如此,有些名過其實了”。
這三人,黑衣男子便是王家水寨少主王柏衝,而那兩名護衛便是與他形影不離的艾胖艾瘦兄弟兩人。
艾胖艾瘦兩人相視一笑,皆是麵露垂涎之色,方才那名女子不是傾國傾城,那也絕對是風情萬種,在王柏衝眼中卻成了胭脂俗粉,可見這少主平日裏眠花宿柳,嚐慣了高檔貨色,養刁了口味,而這樣的絕色女子,以他兄弟二人的身份來,便是那隻能遠觀而無法褻玩的尤物。
此時,一層大堂入口附近,數名鴇兒依欄相望,輕搖蒲扇,靜待良人,唯有那青衣女子漫不經心,提壺端杯,纖身薄衣,依靠砌玉雕欄,自酌自飲。
懷春樓共分為四層,每一層都有著不同的規矩,越往上,鴇兒的地位便越高,有的以賣身為生,有的隻賣藝不賣身,而這第一層接待的客戶大多都是持有財門牌的客人,花大價錢到這樣的地方消費,自然大多是為求春宵一刻,抱擁錦繡佳人。
青衣女子便是這第一層中,少有的隻賣藝不賣身的鴇人,正因為她這種特立獨行的個性,使得她成為了這一樓鴇兒之中的特例,被眾鴇兒烙上了自命清高的帽子,受盡了眾人排擠。
鹿伏鶴行,分外明顯。
在這四層走廊上伏欄低望的王柏衝,一眼便看到了一樓大堂中與眾不同的青衣女子,微微立身定睛,麵露淫賤喜色,自語的道:
“看來也不全是庸脂俗粉”, 驟然立直身體,拍欄奸笑道:“嘿嘿,今晚的佳人,就是你了”。
艾胖艾瘦兩人紛紛沿王柏衝的目光所視方向看去,隻見視野末端正是那一樓大堂圍在一起待客的數位鴇兒,這些鴇兒對比方才的絕色女子,勉強算是一般樣貌,身材雖也是均勻纖秀,可較之還是差了那麼幾分,兩人相視,忍俊不禁,表情豐富,心中實在不理解這少主的心思,瞧不上這頂層送上門的上好貨色,卻瞧上了這一層需要付錢的下等貨色。
這便是賤人自有羨富眼,富人自有作賤眼吧。
強扼莞爾,艾胖率先躬身拱手問道:
“不知少主是相中了哪位姑娘?需不需要屬下給您領來?”
“不用,佳人自當親自去迎,嗬嗬”,王柏衝拂手回道,煞有興致的回房更衣,不久後便衣著鮮豔的從房中出來,勁直朝著階梯走去。
王柏衝三人來到一樓大堂,未曾有過停留,徑直走到了青衣女子身前。
“不知美人,今晚是否有人作陪?”,王柏衝抬手奪過青衣女子手中酒杯,將杯中餘酒一飲而盡,道:“可否陪本少主喝上幾杯?”
青衣女子對於王柏衝的言語與調戲的行為並未在意,畢竟是混跡風流場的人物,這種調弄風情之舉已是司空見慣,女子莞爾一笑道:
“你看我像是有人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