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希晃了很久,終於停了下來,表情從剛才的猙獰慢慢恢複平靜,將杯中的咖啡喝完之後,趁著歐陽蘭蘭買單的間隙,她起身整理著頭發,一字一句地說:“行,有什麼事兒我會再找你,隻要你還想好好地活下去,就別妄想從我的眼皮底下消失。”
她們離開後,我獨自在咖啡廳坐了許久,所有的猜測在剛才變成了現實,讓我特別地自責。如果我當初不輕信雷希這個人,不搬回張家,是不是就會沒有這樣的麻煩?
窗外是一條主街,現在正是下班的時候,小販們索性把攤位擺在了人行道兩邊,下班的人們從中間路過,時不時停下來買點兒東西,好不熱鬧。窗戶下麵就是幾個賣水果的小販,其中一個賣櫻桃的小販麵前,駐足了一個略微熟悉的身影。
我把目光聚焦到這兒,隻見女人彎腰專心地挑著櫻桃,挑了大概一袋子之後微笑著遞給小販說著什麼。也正是這麼一抬頭,讓我看清楚了她的正麵,是葉一丁第一次帶我去醫院時,睡在隔壁床那個生下死胎的女人。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能看到曾經有過交集的陌生人,忽然就有種熟悉感。我不自禁地下樓走到她身旁,她也看到了我,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好幾秒後說:“咦,我好像認識你。”
“嗯。”我竟然有些興奮地點點頭,“我們在一個病房裏待過。”
“對對對,之前在A市的時候,你就在我隔壁床呢,好像住一天就轉院了?”女人一邊說一邊低頭看著我的肚子,“你……生啦?”
我說:“掉了。”
“不好意思啊。”女人大概沒想到這個結果,有些尷尬地把剛剛稱好的櫻桃遞到我麵前,“來,吃點兒。”
我擺擺手:“不用。對了,你就住在這附近嗎?”
“是啊。”女人指了指街對麵的小區,“就住那兒。”
我沒想到她竟然和我住在同一個小區,心裏有點小激動:“我也住那兒。”
於是,我們倆就結伴往家裏走。更巧合的是我們竟然進了同一個單元同一層樓,開門時我才知道她就住在我對麵,然後她就盛情邀請我去她家裏坐坐。
聊天中得知,女人名叫白禾禾,之前在A市上班,因為掉了孩子和男朋友分手,才回到了濱海。白禾禾比我開朗,見到我之後就不停地告訴我她的情況,等她大致把自己的基本情況說了一通後問我:“你呢?你的孩子怎麼掉的呀?”
麵對她的坦誠,我選擇了隱瞞,含糊著說:“嗯,出了點意外。”
白禾禾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追問,而是幫我削好了桃子,遞給我說:“喏,嚐嚐。”
白禾禾好像在濱海也沒什麼朋友,從見到我開始就不停地和我聊。她說她以前在A市的一家售房部做銷售,和男朋友在一起也有兩年了,上次流產之後男友母親就和她攤了牌,讓她必須離開A市、離開她兒子,還能得到一大筆錢,否則就收回兒子手裏所有的權限和金錢。白禾禾說的時候還笑著問:“狗血吧?像不像小說裏爛大街的橋段?”而當時她患有白血病的妹妹骨髓已經匹配成功,等著錢到位就可以手術。於是白禾禾選擇收下這筆錢離開A市,之後就回到濱海重新開始。
我有些心疼地問:“那你離開你男朋友,不傷心嗎?”
“傷心,怎麼能不傷心。”白禾禾輕描淡寫地說,“可比起我妹妹的生命,也就還好啦。”
我不知道該怎麼來安慰她,就不停地重複:“沒事兒,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