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跳開始加快，聯想到早上同事談話的內容，連忙打開了微博。果然，今天好多新聞媒體都在轉載一張圖片，就是我坐在辦公室的背影和我平時路過外麵時的側影。配的文字是：“被殺渣男的原配來我們公司啦。”
從角度上看，拍攝的人顯然就坐在外麵的大辦公室。
我心裏開始狂躁起來，既然記者已經找到了這兒，那早晚也是要對我進行采訪的。事情過了這麼長時間，我想我有必要站出來說個清楚。之前所有的不敢，不過是因為我鑽進了另外一個死胡同，覺得我要是去麵對了這些，就會讓更多的人討厭我，就會讓A市的債主找到我。
我手按著不停狂跳的心，走到張勳麵前：“張經理，外麵的記者找我應該是關於一些私事，所以我想請一個小時的假，可以嗎？”
“你能應付？”張勳根本不抬頭，手還拿著鼠標在電腦上做著工作。
“我想沒有問題。”
“好，一個小時。”
有了張勳給我的一小時假，我快步走出了辦公室，徑直走到前台推開人群：“你們都是來找我的嗎？”
記者如同之前那般，又是毫無秩序地開始提問。為了不影響大家的工作，我提高了聲音說：“我接受采訪，但是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見到他們之前我緊張而害怕，可真正坐在了一起反而覺得一點兒都不怕了。我想我需要的是說出事實，甚至有可能有了媒體的保護，雷希和A市的債主們明著也不能把我怎麼樣！所以麵對記者所有的問題，我都麵帶微笑地如實回答，隨著回答的問題越來越多，我也顯得比剛才輕鬆了不少。
送走記者返回辦公室，張勳還在忙，我不敢打擾他繼續忙我自己的事。他忽然冷不丁地冒了句：“1小時10分鍾，你超假了。”
“對不起，張經理，我……”
“在我這兒守時是必要條件，下不為例。”
我真的懷疑自己是聽錯了，要知道就在昨天的客戶交流會上，因為客戶遲到他可是當場甩臉就走，且把這個客戶的方案移交到了另外的企劃人手裏。而如此嚴苛的他，竟然告訴我下不為例！我像是得了恩賜似的頻頻點頭：“謝謝張經理。”
這一整天不太平，大部分同事上班之後，我走到哪兒都能聽到別人在背後議論我。有的話說得還特別難聽，什麼我是因為出軌離婚不成找奸夫殺了張南，什麼我是為了張家的財產反而把自己給作了進去。
總之，說什麼的都有。
更為嚴重的是，企劃部主管聽到了大家的議論，竟然把我叫去了辦公室，“柯安，你作為公司還沒有過考核期的新人，這樣的影響對公司的聲譽也不大好吧？”
“主管，他們說的都不是……”
“真假暫且不論，公司是供大家工作的地方。但因為你的到來，大家聊天的時間明顯多了起來，這樣已經嚴重影響公司的工作氛圍了你知道嗎？”張勳推開辦公室的門：“我覺得你應該查查是誰把這件事捅出去的吧？”
“哦？”主管對張勳的到來很是意外，更是沒有想到他會幫我說話，“怎麼說？”
“工作時間拍下同事照片傳微博，這算不算違反規定？柯安接受采訪向我說明過情況我也批準的，跟她沒有太大的關係。”張勳說完直接對我說，“你先出去吧。”
我悻悻地離開主管辦公室，還有些莫名其妙。這個他們口中換了無數助理的金牌策劃，到底今天是撞了哪門子的邪？
因為張勳，我的工作也得以保留了下來，同樣因為他，拍照發微博的同事被開除。而從此之後，同事雖然不會當著我的麵兒說什麼，但我也會聽到他們私下議論，看到我的時候也會繞道，一副得罪不起的樣子。張勳在之後隻說了一句：“埋下頭來好好做事。”
半個月後的一天，我偶然看到新聞上說，許安芷正式向張家提起了訴訟，而陳亦梅也接受了記者的采訪，表示張家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孩子交給像許安芷那樣的人，而且也表示已經和律師溝通過，對贏得官司有十足的把握。
我默默地關掉新聞界麵，整理著張勳明天一早要用的PPT和相關資料。明天的客戶是BQB公司，見麵會非常重要，連一向不把客戶放在眼裏的張勳，今天也提醒我一定要仔細整理，切記不能出半點差錯。
客戶BQB公司，是剛整合好的一家韓資公司，它采用特殊的模式，短時間內並購了國內80%的韓資企業，原來的企業負責人均以入股的形式加入，統一管理，統一經營。而它首選的廣告公司就是騰飛廣告，如果談成，這也將是騰飛廣告今年以來最大的一筆單子。據說如果和BQB合作成功，張勳會直接調到A市擔任企劃部總監，所以明天的見麵會可以說是張勳職場生涯最重要的節點。
當然，這些都與我沒有太大的關係，我所要做的，不過是幫助張勳做好準備工作。忙碌了一晚上，我才把所有的資料做成了能在幾分鍾之內展現出張勳實力的PPT。早上眼睛也沒來得及閉一下，又匆忙將資料帶到會議室提前做準備。
客戶見麵會非常成功，張勳回到辦公室之後，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柯安，這次辛苦你了。”
張勳誇獎了我？這讓我難以置信：“我也沒做什麼。”
“昨天通宵了吧？快回去休息兩天，後天下午帶好行李我們去A市，參加二次審核。”
“去A市？”
“嗯，我們還需要對BQB企宣部的高層重新講一遍。”
我雖然為會議的成功感到高興，但還是不敢鬆懈，我把會議結束後的資料整理好之後又為張勳衝了杯咖啡，放到他辦公桌前：“張經理，那我先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是正常來上班好了，我現在正是學習的時候，不用那麼多休假的。”
張勳欣慰地點點頭：“那也行，你明天上班跟我看個項目去，反正是個小單子，等從A市回來我試著把那個項目的單子給你做。”
終於等到了張勳願意教我的這一天，我自然很是高興。雖然我一開始隻是想找個行政工作，但真正接觸到這份工作之後，我的目標也一點點地提高，偶爾也想過能從助理做到策劃乃至有一天能像張勳這樣，做到公司的金牌策劃。
回家補了個覺，第二天早早地到了公司，為張勳泡好茶放到他桌上時，就看到他留在桌上的一份資料，首頁目錄寫著：“濱海國際旅遊風景區二期。”
來了公司這麼長時間，終於讓我親眼看到了這個項目。我不自禁地拿起資料，裏麵的內容不多，隻是關於項目前期的少量資料，連帶附上了對廣告策劃最終達到效果的一些要求。
“怎麼？這麼自覺地就研究起了資料？”張勳把包掛在衣架上，“先看看吧，等會兒我帶你去項目基地走一圈。”
“你讓我做的是這個單子？”我沒想到我這麼快就有了機會接觸這個可疑的項目。
“是，這單子難度也不大，權當給你先練練手吧。”張勳站在書櫃麵前，對著反光的玻璃整理著他的衣服和領帶，“你先看會兒資料，我手上還有點事情，處理完了我們就出發。”
上午10點，張勳忙完後驅車帶著我去了離濱海40公裏以外的項目基地，到了之後我很意外。說是風景區，卻連一點兒基礎設施都沒有，就是普通的農村，而且一切村民的生活還井井有條，看起來並不像是要馬上拆遷開發的樣子。
我拿著資料站在路邊兒，問：“張經理，這樣的地方做風景區，能有人來嗎？”
“嗬。”張勳也是一副輕視的樣子，“一期最後不也是爛尾了嗎，誰知道二期又是個什麼情況。”
“一期也是您做的？”我從車上取出相機，緊張地對著周圍頻頻按快門。
“好幾年前的事兒了，最後做了也沒用，所以二期我不抱信心，幹脆就給你做。”張勳用手指了指對麵，“那座山拍下，這些照片回去後要PS下，看能不能有用。”
說是查看項目基地，不過就是隨便拍幾張照片看下周圍的環境，以便在後期做策劃的時候能加入一些優勢點。半個小時不到，甚至連村子都沒有進，張勳就帶著我返回。從他言談的態度看來，他對這個項目依舊沒有抱絲毫的信心，覺得即使做了策劃也會是白做。頂多就是拿點客戶前期的訂金而已，根本不可能還會有後續的合作。
回去的路上我沒有再說話，隻是覺得非常奇怪。一期項目已經確定是由張勳做的策劃，但項目最終還是夭折。可我爸明明因為這個項目，已經破產甚至到債台高築。
快要到濱海的時候，我終於沒有忍住問了句：“張經理，這項目是什麼公司做的呀？怎麼一期都沒做成，又開始做二期了呢？”
“誰知道，總部分下來的活兒，我們哪兒能知道客戶的情況。”張勳好像對這個項目的意見非常大，抱怨著說，“也不知道總部的人都幹什麼吃的，這種活兒也攬。”
我們這邊剛回到公司，主管就已經在辦公室等我們了，見我們倆一到，急急忙忙地說：“你們倆收拾下去A市，BQB的二審時間提前了，明天上午10點在A市公司會議室。”
“提前？”張勳顯然有些不高興，“說好的時間怎麼隨便變動？我這茶藝的圖片還沒拍呢！模特呢，模特什麼時候到？”
“沒辦法，BQB有高層後天要回韓國，所以務必要在明天把方案確定下來。”
張勳罵了句粗話：“你先收拾資料和電腦，半小時後在停車場碰麵，我先去找模特拍茶藝照。”
我插話：“張經理，我會茶藝。”
“你會？”張勳盯著我審視了一番，忽然笑了起來，“哈哈，我身邊有這麼個具有東方女性特征的助理，我怎麼把你給忘了？走，出發。”
一路上我們也都在討論關於中國元素的事，比如茶藝和瓷藝。因為在張勳的方案中，涉及中國商品出口韓國這一塊兒，導入了大量的中國元素。我對茶藝的侃侃而談，讓張勳對我刮目相看，到了A市，沒來得及多做休整，我們在酒店加班拍攝了一組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