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意低頭細細的一聞,雖然隻是香屑,但是還帶著未燃盡的暗香縈繞,鼻端立刻充盈著淡雅凝神之氣,淡雅之中,又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的甜膩,像罌粟一般令人沉迷,這樣熟悉而陌生的味道讓她恍惚了一下,腦海中飛速地閃過一抹亮光。
然而雲夫人驀然響起的聲音打算了她的回憶,隻見她聲音緊繃,問道:“侄媳可發現了什麼不妥當?”
滿屋子的視線都集中在元意身上,就是雲七娘也不例外。元意把銀勺中的香屑倒回香爐中,闔上爐蓋,把銀勺擱回盒子上。
“確實有些不妥。”元意鄭重地點了點頭,沒有詳說,而是看向青衣,一一問道:“你家姑娘從何時情緒不對的?用這香料有多久了?又是從哪兒買的?”
元意說話有調理,聲音輕緩而有力,臉色平靜而從容,讓人心生信服,下意識地遵令行事。
於是青衣抹了抹淚水,稍微鎮定了些,“姑娘自從與永寧伯府換了庚帖之後就心情焦躁不安,夜裏也睡不好,俸例裏凝神靜氣的檀香很快就用完了,為了不讓夫人擔心,姑娘便讓綠衣到外邊買檀香。”她頓了頓,繼續道:“直到前幾天姑娘在詩會上聽到眾位姑娘說京城含香記的蘇合寧香效果比檀香還好,便暗暗記在心裏,回頭便讓綠衣去買,效果果真比檀香好,姑娘當晚就睡得踏實了許多。熟料一天後,姑娘就開始神情恍惚,焦躁不安,動不動就要罰人,隻有燃了蘇合寧香才好上一些,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情景。”
雲夫人立馬臉色大變,道:“這蘇合寧香有問題。”
然而就在此時,坐在一旁的雲七娘卻開始痙攣起來,姣好的麵容開始扭曲,把桌子上的茶盞通通掃在地上,哐啷的一聲巨響讓眾人都嚇了一跳,她身便的青衣更是驚叫出聲,驚恐道:“姑娘她又要失控了。”
元意震驚地瞪大了雙眼,這幅樣子,簡直是活脫脫的癮君子。
而第一次見到此景的雲夫人,臉上更是驚駭不已,連忙衝著丫鬟婆子道:“快壓住她。”
一群丫鬟婆子立馬反應過來,連忙過去壓製雲七娘,熟料她的力氣變得七大無比,把好幾個丫鬟都掀翻了,最後還是幾個體魄強健的婆子才能堪堪壓製住她。
這一番人仰馬翻之後,整個房間都淩亂不已,雲夫人的臉上露出一抹疲憊,吩咐身邊一個丫鬟,“去請大夫來。”她回頭看向元意,歉疚道:“侄媳先回去吧,今日恐怕不能招待你了。”
元意臉有沉色,安慰了雲夫人幾句,才心事重重地跟著領路女婢離開。待到了大門口時,元意心中一動,鬼使神差地叫住了那位要離開的婢女,問道:“七姑娘之前的檀香是在哪裏買的?”
那婢女微微意外了一下,但還是回道:“是在西街的廣和香鋪買的。”
元意道了聲謝,讓隨行的櫻桃賞了她一個荷包,才出了府門。蕭府的馬車還在門口等著,元意進了車廂,發現蕭恒還沒出來,便一個人緊緊地坐著,整理著思緒。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輕喚聲拉回了她的思緒,抬頭一看,是蕭恒回來了。
“有什麼發現嗎?”元意猜到蕭恒今天來雲府的目的不簡單,想必是趁機調查雲七娘一事。
蕭恒看了元意一眼,搖了搖頭,道:“沒有。”
雲七娘若真是被蠱蟲控製,子母蟲必不能相離太遠,控蠱著理應在雲府才是。然而他讓子若陪著在雲府逛了一圈,卻沒有發現有苗疆人出現的痕跡。
他頓了頓,看向元意,“你那裏可有什麼發現?”
元意點了點頭,蕭恒立馬眼前一亮,“快說說,你發現了什麼不妥。”
“是香料。”
元意便把剛才在雲七娘房中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他,未曾漏過一絲細節,蕭恒聽了之後若有所思,“這麼說,這蘇合寧香才是雲七娘心神失控的根源。”他得出了與雲夫人一模一樣的結論。
然而元意的神色卻有些不讚同,蕭恒沒看到雲七娘發病的模樣,她卻看到了,雲七娘那副樣子分明就像染了毒癮一般,她的香料中想必有像罌粟一樣的製幻材料。若是蘇合寧香,卻有些不合情理,閨閣少女的體質再弱,也不會才短短三日的時間就暴躁成性。
“意兒有別的看法?”許是看到她的神色不對,蕭恒問道。
“沒什麼,隻是覺得有股濃濃的違和感。”
以上那些隻是她的猜測,還是不要說出來幹擾蕭恒的注意為好,畢竟他的經驗應該比她還多。或許雲七娘並非染上毒癮,而真是蘇合寧香的造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