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意的傷養了一個多月,等到太醫診斷了徹底無礙的時候,已經到了十二月份,天氣回寒,北風呼呼地掛著,冷到了骨子裏。每年到了這時候,元意都會縮在屋子裏冬眠一般懶得出去,這一年更是如此。
屋子裏已經燒起了炭火,暖融融地宛若如春,元意身上蓋著一張毯子,隻穿一件單衣,懶洋洋地躺在貴妃榻上假寐,這時蕭恒掀了簾子進來,因為走得急,身上的鬥篷還沒揭下,帶著外頭的寒氣席卷而來,元意瑟抖一下。
元意坐起身子,招手讓蕭恒低下頭來,解了鬥篷的繩結,擱到一邊,又繼續鑽回毯子裏,問道:“什麼事兒,這麼急。”
蕭恒兩人帶被地把她抱在懷裏,蹬了鞋子上了炕,把她團在懷裏,取笑道:“你這吃了睡,睡了吃,懶得像是沒骨頭似的。”
元意雙手抱著他的腰,窩在他的懷裏,咕噥道:“我樂意。”這些日子蕭恒可勁兒地寵著她,倒把她都慣出不少小性子出來。
蕭恒又取笑了她一番,而後才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瓷瓶遞給元意,道:“上次的藥用完了,這是新的,你繼續擦,一定會把額上的疤給去掉的。”
養了這些天,元意額角結的痂早就褪去,露出指甲蓋大小的嫩紅色疤痕,正在就在左眉尾上方,遠遠看去像是落了一瓣花兒似的。元意自得其樂,覺得還挺好看,蕭恒卻心疼不已,每天都拿了秘藥替她擦拭,痕跡倒是縮小了不少,顏色也從紅色變成了淡粉色,之後不管再用什麼藥,都不再有什麼變化,蕭恒卻不死心,依舊堅持著。
元意抬起頭看他,側著頭,露出額邊的疤痕,試圖說服蕭恒,道:“你看看,這疤痕不正像一瓣桃花麼,這樣挺好的。”
蕭恒捧著她的臉,仔細一看,麵如白瓷,唇含朱丹,細長的鳳眼一豔麗的一筆橫斜而過,眼角微挑,一顆朱紅的砂痣鮮豔奪目,紅痣紙上,是一瓣淡粉的疤痕,以輕盈飄逸的姿態在落在紅痣之上,竟有別樣的妖嬈。
他心中一動,解開她的被子,把她抱到梳妝台前,挑了一盒玉簪迎蝶粉敷在她臉上,又以胭脂暈於掌中,輕輕地抹上她的兩頰、眉尾,修長的手中一動,落在一支畫筆上,沾了粉妝,捧著她的臉,細細地開始在她得眼角描畫,許久之後,他收筆擱下,再看向元意時,已是滿眼的驚豔。
隻見她的眉尾又添了幾筆,粉色桃紅,五瓣環繞,恍然桃花落額,方才本就清麗脫俗的容貌,此時再施以胭脂水粉,雙頰暈紅,眸光流轉,更是容光豔豔,令人不敢直視。
蕭恒曾經幫元意上過妝,最終被元意嫌棄,這陣子兩人都窩在房裏,大把的空閑時間,他不知從哪找了一本《妝台論》,有空了就琢磨著給她化妝,元意也由著他折騰,像今日這樣的事兒又不是沒有發生過,她已經習以為常。
隻是這次發呆的時間過長,元意心中猶疑,便轉頭看鏡子,待看著經過銅鏡的淡黃暈染過的麵容,元意也是一呆,若是日後如此畫上桃花,根本就看不出眉上的疤痕。
元意還沒回過神來,腰間就被一隻強健的臂膀摟住,懸空抱了起來,她下意識地摟住蕭恒的脖子,雙腿環在他的腰上,而後,她才看到蕭恒的眼,瞳孔裏是她灼豔的容顏,深邃而灼熱,像是要把她化掉了一般。
爾後她隻覺腦袋一懵,蕭恒鋪天蓋地的吻就落了下來,不同於之前溫情脈脈的親吻,此時的蕭恒呼吸急促而灼熱,帶著某種急切而壓抑的渴望,似乎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一般的激動。
這樣的情緒元意很熟悉,這一個月來,蕭恒常常處於爆發的邊緣,但是顧忌到她的身子,最後隻是生生地忍住,此時此刻,他終於爆發了。
元意渾身一軟,無力地趴在他的身上,爾後被蕭恒抱到床上,接下床邊的紗幔,掩去了一床的活色生香。她迷迷糊糊地應和著他,一起雲海沉浮,用火熱消了寂冷的漫漫長晝。
第二天,元意在蕭恒的懷抱裏醒來,旁邊是他綿長的呼吸聲,一起一伏,靠著她的胸膛微微地顫動,滾燙而灼熱,像永遠也不會冷卻的火爐,溫暖了她手腳的冰冷。房間一片寂靜,隻聽到外邊北風呼嘯而過的聲音,片刻之後,突然傳來一陣陣簌簌的聲音,落在屋簷,帶起一聲輕響。
她小心翼翼地掙脫開蕭恒的懷抱,穿著鞋子下去,微微推開了窗子,冷冽的北風灌入,還帶著一粒粒細細的白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