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恒聽到門外隱隱傳來的聲音,頓時沒有了與鴻奴玩鬧的興致,他把鴻奴抱在懷裏,低聲道:“鴻奴,乖,喊娘。”
鴻奴眨巴著眼睛,喊了一聲,“爹。”
蕭恒又教了許久,鴻奴依舊喊爹,他無法,隻好放棄,低聲呢喃了一句,“臭小子。”
整整一個下午,元意都待在書房裏練字,直到雲氏派人把叫她過去,她才想起今天是全家一同用膳的日子,她也顧不上收拾,聞著身上也沒有油墨味,隻是淨了手,帶著丫鬟去了正院。
遠遠地就聽到裏麵傳來陣陣的笑聲,走進一看,原來是雲氏抱著鴻奴教他喊奶奶呢,連向來自矜的蕭朔也顧不上端架子,樂嗬嗬地逗著孫子喊人。然而不管他們怎麼交,鴻奴開口閉口地隻是喊爹。
雲氏顯然認為是元意的功勞,一見到元意就親熱地讓她坐下,仔細地端詳了她一通,道:“這些日子辛苦了,既要照顧鴻奴,又要應酬,我看著你清減了許多,氣色也不太好,要注意休息。”
元意得體地笑了笑,“這陣子也閑了下來,很快就會休養回來,勞煩婆婆擔心了。”
雲氏感慨地看著她,猶豫了一下,才裝作漫不經心道:“我怎麼聽著恒哥兒這陣子都住在廂房,你們小兩口可是吵架了?”
元意臉上的笑意一斂,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隻是拿起桌子上的茶盞喝了一口,垂下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微眨,像是一雙撲朔的蝴蝶似的。
一直坐在一旁沉默的蕭恒接過話頭,輕笑道:“沒有的事,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兒子回來的晚,怕吵到她們娘倆,便一直在廂房住著。”
“如此便好。小兩口過日子難免會有些磕磕碰碰,你們可別離了心才好。”雲氏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蕭恒的說辭,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繼續逗著懷裏的鴻奴。
蕭恒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不好,他禁不住看向元意,卻見她神情清淡,依舊在和茶,心裏像是繞著一團亂麻,紛紛擾擾地找不出頭緒,神色更暗了幾層。
這一次晚膳用的略顯沉悶,元意的胃口不好,吃了小半碗就沒了胃口,便抱了鴻奴到懷裏,給他喂些玉米麵糊和蛋羹,對於能改進口糧,鴻奴顯然很興奮,胃口大開,但是元意沒敢讓他吃太多,怕不容易克化,隻是喂了小半碗,便沒有再給他吃。
鴻奴隻好望著剩下的半碗砸著嘴巴,戀戀不舍的樣子頗是可人疼。完了一天,鴻奴精力不濟,便趴在元意懷中睡著了,元意隻好與二老告別,拿了小被子蓋住人,抱著他回了流軒院。
元意今天也累得不行,想到明日還要早早地去公主府,沐浴了一番,便躺回了床上,看著鴻奴睡得香甜,還吐著小泡泡,她卻毫無睡意,但是為了擾到鴻奴,她又不敢動,隻好看著床帳數綿羊,最後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元意早早地醒了過來,梳洗之後,又把鴻奴喚醒,先給他為了奶,才替他換了喜慶的衣服,整理一番過後,天色才蒙蒙亮,早間的氣溫有些涼,元意又給鴻奴添了一件衣服,才抱著他出門。
蕭府的馬車已經等在門口,元意抱著鴻奴進去車廂的時候,發現蕭恒已經整裝坐在裏麵,此時正靠著車壁假寐,聽到動靜就睜開眼,還有幾分冷冽的視線就與元意對上,之後眸色一緩,視線沒有在離開。
元意不以為意,抱著再次睡著的鴻奴坐到了軟榻的一邊,摸著鴻奴的腦袋,壓低了嗓子,輕柔低啞,也車廂了分外地柔和,“啟程吧。”她又低頭看了鴻奴一眼,看他沒有被她吵醒,才放心下來。
除了之前偶然的一眼,元意沒有再看過他一眼,蕭恒皺了皺眉頭,在冷戰了一個多月之後,終於開口道:“意兒,我們需要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