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恒剛睜開眼,就看到了一大堆的腦袋和激動的粗糙大臉,一幅幅宛若見到再生父母的模樣,讓他的腦仁都痛了起來。
最後還是思恩細心地看出了蕭恒的不適,連忙說道:“大家退開些,大人都呼吸不暢了。”
蕭恒這才覺得舒服了些,看向陸靖輝,問道:“我昏迷有多久了?”
“大人,有三天了。”
蕭恒摸著胸前的傷口,心中亦有餘悸,差一點兒他就回不了晉陽,如果他死了,該如何向意兒交代。
想到在晉陽的意兒,他的眉頭又擰了起來,自從進了突厥,因為要掩飾形跡,不方便傳遞消息,所以他離開了大半個月,意兒那邊對他還是音信全無,如今不知道該如何擔心。
壓下心中的思念,蕭恒記起了正事,“還有沒有追兵?”
陸靖輝搖了搖頭,說道:“屬下找了身形與大人相似的士兵,喬裝了一番,他們這時都覺得您已經死了。”
蕭恒的心稍稍鬆了下來,但是想起前幾天死去的眾多的親衛,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魏泰,果然事事不離詭計。不過這次雖然損失慘重,能夠得知魏泰的行蹤也算是有了些安慰。
“有沒有找到魏泰的藏身之處?”蕭恒又想起了重要的一件事,看向陸靖輝
“大人,前太子太過狡猾,我們的人給跟丟了。不過……”
陸靖輝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看向了甲一,有人現場所有人還要清楚前太子的處所。
蕭恒也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甲一怎麼在這裏?
“前太子如今在突厥王城的郊外。”
為了解釋他為何會身在突厥和知道魏泰的處所,甲一不得不把又把之前解釋的話語與蕭恒重新說了一遍。不同於之前親衛們單純的驚訝和擔憂,蕭恒的反應比他們激烈多了。
“你說什麼?夫人和公子都被魏泰抓了?”
蕭恒因為激動,直接從床上坐直了身體,然而他如今身受重傷,用的也不是什麼靈丹妙藥,能夠蘇醒和說話已經是大幸,怎麼能經受得起激烈的情感起伏和動作。
所以他很快就因為力有不逮癱到下來,還好陸靖輝及時接住他才沒有因此傷口裂開。但是,他也因此吐了一口血,臉色愈加頹靡。
眾人臉上立馬帶上了慌色,甲一更是愧疚不已,連忙安慰道:“夫人和公子都尚且安全,倒是大人您,夫人隻當您遭遇了不測,傷心不已,您可要好好保重身體,至少不要白費了夫人尋藥的千般心思。”
在甲一的安慰下,蕭恒總算安靜了下來,盡管他的眉頭依舊緊皺,卻也明白他如今傷勢不容樂觀。
他閉著眼睛陷入沉思,魏泰掠去他的妻兒,其中居心,他自然心知肚明,撇開心中燃燒的怒火和揪心不談,他最怕的就數元意。
若是魏泰脅迫,以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難保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他寧願她……寧願她受了委屈,也不要傷了性命。
光是這樣想著,蕭恒就鬱氣橫生,忍不住又咳了一口的血。
“大人!”參差不齊的驚呼聲頓時響起,思恩連忙掏出帕子,再次為他擦掉唇角的鮮血。
蕭恒看著身邊服侍的婢女,心中對元意的思念更加深了一層,她事事替他著想,還破天荒地沒有吃醋把侍女安排到他的身邊,先不說幫了多少忙,這份心就不得不讓他感動不已。還有,此番如及時雨的傷藥,該是廢了多少的心思。
他恨不得此刻就飛到她的身邊,隻是條件不允許,他忍著胸口不知是身體還是心理的疼痛,把甲一招到身前,氣若遊絲地說了一句:“告訴她,我還活著。”然後,他再也撐不住,再次昏迷了過去。
先不提陸靖輝等人的兵荒馬亂,元意這邊也不怎麼輕鬆。
魏泰身上的傷並不怎麼重,至少元意是這麼認為,之前雖然流了很多血,大概都是一些皮外傷,不然他也不能活潑亂跳地下床用膳或者接待來客。
在精心調養的效果下,他大概恢複了七八成,至少開始行動無礙。
於是第二天早上,正在給鴻奴喂早膳的元意,看到了衣冠整齊,麵色紅潤的魏泰,步履閑適地走進了她的房間。
元意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但是手中的動作依舊不變,攪拌著碗中的粥,給鴻奴喂了一口,頭也不抬地問道:“你來做什麼。”
魏泰已經習慣了她的冷臉,自顧地在她的身邊坐下,唇邊噙著笑意,說道:“你來了這麼久,本宮都未曾帶你逛過,今日天氣正好,適合出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