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走到最後(3 / 3)

很多時候,他認為是他毀了她最純真最美好的歲月。所以他更希望她能過得好一點。可是他很敏銳地感覺到,顧楠在有意無意地湊合他和她。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所以一口拒絕了要給她安排工作的事。

可是終究是不忍,他還是給了她一次機會,隻要她能做好,就讓她繼續做下去。

她跟著韓祁後麵做了一段時間文職,上進心倒是挺強,讓他對她產生了一點點的好奇。

漸而的,他想親手帶她。

也許從他調她做助理的時候開始的,也許是更早的時候就開始了。有一種感覺牽絆住了他的腳步。

特別是,當她跟他一起出去出差的時候,不停地打著噴嚏,不停地擦著鼻涕。他既心疼,又覺得很好笑。

那天晚上他想了很多,曾經也有個女孩,整天圍在他身邊轉,可是他沒有能力給她愛情。後來她走了。

現在,身邊又有一個可以讓他掛心的人,他是不是要去擁有和珍惜?

他最終還是邁出了那一步。

然後,閔敏回來了。並且告訴他,她要離婚了。

顧楠勸他,韓祁勸他,不要破壞了現在生活的平靜。

他沒有想破壞誰的平靜,他隻是希望,將當年欠她的還她。不曾想卻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了笑笑。

其實他知道,閔敏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他認為那是她作為一個驕縱的千金小姐,必犯的錯誤。因為虧欠,所以他沒有資格再去指責她。

最後一次,笑笑問他,他能給她什麼?原來他從不曾給過她什麼了,連最基本的安全和信任都沒有。

他想了很久,這麼多年來,自己為別人做過什麼?他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奮鬥,隻想給最親的人,好的生活。可是他從來都不問他們,到底他們需要什麼樣的生活。

爺爺去世的時候,他在外地開會,雖然因為他的努力,有些親戚主動地湊過來,幫他照顧爺爺,可是,那又如何?他到底沒有見到爺爺最後一麵。

盡管他可以買所有想要的保健品給老人,但是老人卻因為各種疾病,最終沒有享受到保健品帶來的益壽延年。

他覺得生活很諷刺,你得到了你想要得到的東西之後,你會發現,你失去了更多你從未在意的東西。

他能給笑笑什麼?時間?信任?

那晚之後,他決定去挽回她。無論自己失去的是什麼,他也要挽回她。

*****

她叫楊笑笑,一直被認為學霸的她,竟然第一年高考沒考上。

在親戚的一陣陣怪異的眼神中,她去上了複讀班。

等再考上的時候,已經得不到那種肯定與讚許。

在農村,特別還是個女孩,能考上大學和能上大學,本來就很少。可是這並沒有給她和家庭帶來多少榮耀,因為,她是個複讀生。

在農村,第二次成功僅僅比失敗好了那麼一點點。

有的時候甚至不如失敗。

報名的時候,父親幫她拖著沉重的行李箱,一直送她到了學校。

大學生活的鬆散讓她很快就失去了重心。但是更快的是,她已經適應了這種,失去重心的生活。

所以三年的戀愛一直到結婚,她甚至都沒想過,這麼做到底值得不值得。

婚後的時間很漫長也很枯燥,陌生的城市,最貼心的是,最好的朋友,竟然也在這裏。

雖然見麵的機會少了很多,因為方澤凱的母親經常過來,她既不喜歡家裏沒人,也不喜歡家裏來人。來她的朋友。

所以她跟顧楠見麵的機會很少。

她想,婚姻本身就是平淡的,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去適應平淡。

就在她以為她已經適應了平淡的時候,丈夫跟她說,他外麵有人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外麵的那個人,給他生了個孩子。

這也不是重點。

重點是,四年來她的不孕,不是她個人的原因,而是他一直在有意識地避孕。

這樣的事實一點點在她麵前揭開的時候,仿佛在在給她揭開一張人皮麵具。麵具背後的陰冷醜陋的那張臉,嚇得她魂飛魄散。

遇到顧雲飛的時候,她並沒有認為他會是自己的第二段幸福。

她還能遇到幸福嗎?他高高在上,連正眼看她都是她的榮幸。

可是偏偏是這樣的男人,牽動了她的心。她卑微地想被他看到,哪怕是一眼,也能證明,她在他眼裏是與眾不同的。

然後,他們在一起了。

再擠進來一個閔敏。雖然她無數次地鬧過,可是他依然緘默不言,用他慣有的高冷表情來麵對她所有的疑問。

她害怕所有的故事都是她從其他人那裏聽來,這樣隻會讓她對他更加陌生。

可是偏偏如此。

*****

楊笑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看了看時間,竟然已經是早上五點了。

她昨天回的家,母親問了她幾句,她脾氣不太好,愛理不理地就上了樓,蒙上被子就睡覺。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竟然又有了一個小生命。可是這個小生命,為什麼要這個時候來,為什麼,是他的孩子?

曾經嚐過失去的痛苦,所以再得到時格外的珍惜。但是她該用怎樣的方式來珍惜這個小生命?

難道一個人默默地帶大他麼?

一夜的失眠,可是五點起來是不是有點太早了?她坐起身來,拉開了窗簾,外麵的天色很暗,一點星光也沒有。

然後她又躺下,睜著眼,看著窗外的一片黑暗,這一次,竟然睡著了。

天大亮的時候,樓下的嘈雜聲吵醒了她。

接著有人來敲門。

當他拿著那根細長的試紙站在她跟前的時候,她竟然噎的說不出話來。說那個孩子不是他的?

她說不出來。這個謊言一點都不好。

讓他滾?

說不定他已經跟父母說過了這件事。

“你進來吧。”她讓他進來,然後將門關上。

“所有我能做的事,我都做了。”他站在她身後將她扳轉過來。

“你能為我做什麼?”她還是想到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上一次,他沒有回答。因為他什麼都舍不得放棄。

“你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全部都聽你的。”他說。

她背過身去,其實是想哭。

她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