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小姑娘拿出土匪的氣勢,占床為王,還把一雙杏眼瞪得溜圓,又虎又可愛。

林以安愣了好半會,才在她故作凶惡的注視下找回自己的聲音,無奈道:“眉眉還是先起來吧。”

“我不!”她緊緊拽著被子,梗著脖子拒絕。

他失笑,實在是被她一出接一出的弄得沒有對策了。雖然不知她現在在鬧哪一出,總不能讓她真穿著半濕的衣服窩被子裏,添了風寒可不好。

“眉眉聽話,你要睡這,也該把濕衣裳換掉。”他伸手去勾了勾她露在被子外的袖子。

袖口也發潮,在燭光下變成半透明,下方那片雪白的肌膚根本藏不住,若隱若現的,反倒為這方床幃多添一份旖旎。

林以安心跳略快,忙把手收回來,同時移開目光。

蘇眉被他一說,方才還沒覺得冷,這會怎麼就有點哆嗦,鼻頭一癢,打了個噴嚏。可她腦子清醒得很,捂著鼻子揭穿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打算的。我要換衣服,就得驚動紫葵她們,你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我給哄走了,我、不、上、當!”

這話還真沒說錯。他訕訕地咳嗽一聲,越發覺得她難對付了,唯有不作聲就那麼幹坐著。實在是怕言語不當再刺激到她,她要鬧出更尷尬的事來。

林以安選擇以靜製動,卻架不住蘇眉有大膽的想法。

她放在被麵上的手不知何時潛伏了過來,像狩獵的繩套,靈活精準地套在他腰間。

她整個人也跟著挪過去,貼著他可憐兮兮地喊:“夫君,我冷……”

林以安覺得他過去的近二十載人生都沒有此刻難熬。

他不是聖人,麵對溫香軟玉,也有男人的劣性,說不動情那太過虛偽。可他不敢動情,趁人之危,那是品格上的卑劣,更是辱沒了她。

他渾身緊繃,僵硬地將她搭到腰間的手移開:“聽話,去換衣裳。”聲調因為克製而低沉。

蘇眉得他這種沉沉的音調十分好聽,並不知道此時的林以安比自己更為危險,想要再去圈他的腰糾纏。

不想她胳膊才一抬,就被飛快捏住,硬生生停留在半空。

蘇眉怔怔看著自己的手,一抬眼,撞入他的眼眸中。

他眸底有一片暗色,燭光照不進去,卻能清晰感受到它在湧動,像蟄伏的凶獸,讓人莫名心慌打怵。

她噤了聲,撒嬌的話被嚇退,隻愣愣盯著他看。

——夫君為何會有這種可怕的眼神,仿佛……仿佛能把人生吞了。

林以安見她終於消停,壓抑的情緒終於得到片刻喘息,木然著一張臉,把她手放回被子內,然後用被子將她整個身子都裹得嚴嚴實實。

外頭響起他期盼已久的腳步,燈籠照出的一團光從窗戶紙上晃過,紫葵和吳子森隨之急慌慌地推門進屋來。

蘇眉在動靜中打了個激靈,徹底從林以安的震懾中回神,而林以安已經用手肘撐著身子,腰間發力慢慢把自己挪坐到床沿。

她望著他因為喘息而微動的肩膀,對旁人來說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卻讓他耗盡力氣,還是出於疏離她。她心口仿佛就壓了塊巨石,難受得透不過氣,鼻頭酸酸的,直想哭。

她眨了眨眼,在他沉重的呼吸聲中又把眼淚硬生生逼回去。也不用吳子森和紫葵開口,自己就裹著被子下床,笨拙而慌亂地把先前踢飛的繡花鞋穿上,一言不發出了屋。

吳子森就掃了一眼臉色不好的林以安,追出去,紫葵也朝他福一禮,緊跟著離開。

屋內霎時變得空蕩,還坐在床沿的林以安目光晦澀,神差鬼使地轉過臉去看窗戶,她略顯臃腫的剪影正從窗外走過,很快便消失不見。

這小片天地也隨著她的離開陷入寂靜,他影隻形單,有品咂不清的情緒慢慢侵蝕著他。

片刻後,他閉上眼仰倒在床上,鼻端飄著不屬於自己的淡淡馨香,免不得再次心煩意亂。

“林三,後悔了就追啊。”

屋內忽然響起一道聲音,林以安忙坐起身,柳四不知何時跑進來,靠在高幾邊似笑非笑正瞅他。

“胡說什麼。”他並不承認,慢條斯理整整衣襟,雙手再擱在雙膝上,恢複平素的冷靜自持。

柳四嗤笑,不跟他多爭論,“你跟那個小丫頭的事殿下知道了。”

“殿下知道才正常,本也沒想瞞。”他坦蕩,沒有什麼好怕人知道的。

“唉……殿下的意思是如若你真動心思,他可以在中間和忠義侯周旋。”柳四盯著他,放出誘餌,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然而林以安完全不露山水,反倒叫他討了個沒趣,最後訕訕地給自己打圓場:“罷了,你的事你自己跟殿下說明吧。倒是你坑了豫王和你那兄長,恐怕他們很快就會反應過來,他們再細細一琢磨,搞不好頭一個懷疑的就是你,到時你嫡母恐怕真要恨你入骨了。”

原來那個所謂的賬目都是半捏造的。

林以安想著,這次即便是真賬目也扳不倒豫王,但又不可能就那麼放棄一項罪證,把真東西送回到豫王手裏。所以他才想了個辦法,半真半假摻著抄一份,擺的迷魂陣,先把人唬住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