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闖下大禍?
忠義侯為這句話挑眉,去看站在邊上恬靜的女兒。
她笑意盈盈,扮做男兒,正悠悠地搖著手裏的泥金折扇,一派從容。
“我且去看看,你就呆這兒別露麵。”忠義侯收回目光,抬手敲了她腦袋一下。
動作很輕,明顯是溺愛的那種玩鬧。
蘇眉脆生生應是,目送父親離開,然後坐在桌邊在想京城裏的事。
蘇沁可真能作妖啊,直接作到太子頭上。滑胎一事不用問,都能曉得是蘇沁和豫王早商量好的,可豫王跟大皇子英王搞一塊兒了?
前世英王可沒少見豫王吃虧,特別是在太子被褫奪儲君之位後,就連她這個不常打探朝堂上事情的女子都知道,兩王鬧了幾場腥風血雨。
所以……她到底要怎麼跟林三叔之前的事呢。
她實在是怕過之後,就和眼前一樣,許多事情不知不覺就改變軌跡,讓林以安少了扶持太子的從龍之功。那都是他的前途……
蘇眉糾結得愁眉不展,宋知縣那邊已經唉聲歎氣地給忠義侯起流民興亂的事。
“那日三姑娘見是中元節,有善心,給他們米粥和鴨蛋,而且不限數量,這是好事。可下官先前就勸過姑娘,那些流民無所事事,都指望著縣衙和城裏富商救助,不能養叼他們的胃口。結果三姑娘這才一日,他們就得隴望蜀,對縣衙三日一施粥開始不滿,對米粥也開始挑三揀四,如今已經開始聚眾鬧事,要求縣衙還他們地!”
“可是那些地不是縣衙買的啊,那都是他們自願賣給商人的,下官在這中間好話盡,結果還被他們砸石頭。侯爺您瞧……這還鼓著個大包呢,如今他們堵了城門不讓進出,您瞧這事,這事……”
忠義侯抬眼去看宋知縣探過來的腦袋,果然見到鼓起一個大包。
他沉吟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女兒施粥還錯了?!”
宋知縣忙擺手不是:“是那些人貪得無厭。下官是怕他們再跟幾年前一樣,要鬧出又放火燒城的事,到時上頭問下來怎麼回事,您下官怎麼才好?畢竟施粥兩年了,沒有出過事的,這對三姑娘來,就是降橫後,好心沒好報啊!”
“所以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既然不是本侯女兒的錯,他們亂了,你平了就是,還巴巴什麼?!”
忠義侯冷哼一聲,挑著眼斜斜看知縣。
他是武將,平時不動聲色都是讓人打怵,更別提如今板臉,氣勢壓得人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侯爺的本官如何不知,可您知道的……縣衙裏才多少人啊,守城的多還是您手裏的人。”
“哦,知縣大人的意思是,本侯女兒施粥,流民貪心不足要亂,然後本侯再去鎮壓?!那叫什麼事,是我們父女逼他們反不成?!”
忠義侯冷笑連連,宋知縣汗都下來了,再三解釋沒有這個意思:“下官隻是怕連累姑娘的名聲,到時府城來人調查,到時三姑娘恐怕還得過堂被詢問,是怕驚擾到姑娘。倒不如,我們縣城的事,就先解決了。”
“來人!送客!”忠義侯懶得再聽他嘮叨。
來去,就是要他把那些流民給清了,那到時就是他知縣的功勞了!
宋知縣見他徹底不願意商談,隻能苦笑著朝忠義侯行禮告退,等出了軍營,上馬上後他那唯唯諾諾的樣子霎時就變了。
“果然武將都沒有腦子,本官能坑害他們不成,這父女倆是自己坑自己!那就別怪我直接讓府城出兵鎮壓了,倒是方便我辦事……”宋知縣嗤笑一聲,語氣裏盡是對父女倆的鄙夷。
左右府城調兵來了,事因也是蘇眉而起,上頭早想把這幫刁民徹底打散,隻是他不敢冒進失去民心。如今他的心事總算可以了一樁了。
宋知縣心裏已經規劃出自己平亂之後的美好,讓人抓緊趕回去。
忠義侯重新回到營帳,問正捧著臉不知在想什麼的女兒:“他們亂了,你倒還坐得住。”
蘇眉這才從糾結回神,抬頭看高大的父親:“知縣走了?!”
忠義侯點點頭。
她立馬就站起來:“那我也得趕回去了,不然要錯過熱鬧。”
她就等著亂呢,倒看看究竟是誰坑害誰!
“走慢些,我讓人去送你過去。”忠義侯扶了她一下,姑娘笑容燦爛朝他揮手,“爹爹等我凱旋!”
他下意識跟著抬手也揮了一下,目送她纖細的背影遠去。
原來被他捧在手心裏的團子,現在已經能獨當一麵,都開始為他謀劃了。
忠義侯感慨又感動,還有為女兒的聰慧自豪,可那驕傲才剛起,他腦海裏就浮現林以安那張臉。他一張臉當即就黑了。
——他那麼好的女兒,就那麼被人要哄騙走了!
蘇眉急匆匆讓趕回城,幾乎是知縣一前一後達到。
她回宅子換回女裝,挑了件樸素的襦裙,頭發隻用緞帶一束,就準備出門去。
此時又送來一封信,居然是林以安的。
早前才一封,此時又一封。
她邊往外走,邊拆開看。
才看第一行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