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行說完話之後,霍氏一瞬間便從剛才得意的心態中脫離開來。
母子兩麵麵相覷,然後不約而同的垂下頭朝著等在一旁的顧寧煙走過去。
江慎行看著原本神采飛揚的霍氏頓時變得安靜下來,也覺得自己心中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他稍微在原地頓了一頓,然後便輕輕抬起衣袖,像幼年時候的自己一樣很是依戀的挽住了霍氏的胳膊。
“娘,兒子不孝,不能時時刻刻在您的身邊照顧您。”
“這些年,娘親您一個人受苦了。”
江慎行不是一個善於表達情感的人,所以此刻縱有千言萬語想要和身邊看起來已經不再是記憶裏那麼年輕的霍氏說,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口。
“哎。”
江慎行無聲的歎了一口氣,然後緊了一緊自己的手掌心。
霍氏心中滿滿的都是對兒子此行的擔憂和牽掛,她清楚地感受到江慎行此刻的欲言又止,便也伸出自己空著的那隻手,安撫的拍了拍江慎行的手背。
母子倆什麼也沒說,卻又心意相通。
顧寧煙心中雖然仍舊充斥著剛才獲勝的喜悅,但是看見麵前走來的母子二人之間略顯沉重的氣氛,她的心情一瞬間也變得不太美妙了。
因為他也想到了之前江慎行和自己說過的話,江慎行入京趕考的日期就定在了新生大比過後的第二日。
想到江慎行的離開,顧寧煙的心就不由自主的緊了一緊。
她小步上前,從霍氏的另一邊挽住她的胳膊,很是恭敬的扶著霍氏一起向前走著。
他們今日沒有去外麵的酒樓吃飯,現在回去書院也顯得不太方便,於是江慎行便自行做主帶著二人回到了霍氏下榻的旅舍,然後讓店小二趕緊準備一桌飯菜。
小二雖然不知道這三人是什麼身份,但是江慎行衣著不甚華貴,可是周身縈繞著的矜貴他不會看不出來,所以立刻轉身到了廚房,要求大廚們緊著江慎行這一屋的先做菜。
這家客棧並不算寬敞或者闊綽,畢竟江家現在也稱不上富貴,不過是吃飽喝足穿暖勉強度日罷了。
要不是江慎行這些年不僅沒從家裏拿銀子,偶爾還會給霍氏一些銀子補貼家用,江家現在的日子並不會比那些市井小民好到哪裏去。
霍氏看著自己一手一個兒子和兒媳婦,心中的感慨和酸楚更甚。
雖說當年江家出事的時候她的眼淚就已經流幹了,可是為什麼此刻看著出類拔萃的兒子,她又覺得自己的眼眶酸脹脹的呢?
三人相對無言的坐下。
江慎行在沉默了片刻之後,率先張口打破了寂靜。
“近些日子煙兒在讀書上麵是真的狠下了一番苦工,今日能夠獲得勝利實在是一件讓人覺得欣慰的事情。”
“今日我便以茶代酒,先敬一杯煙兒,也算為這段時間煙兒的努力做個見證。”
說完他便很是溫柔的在自己和顧寧煙麵前的茶杯裏麵蓄滿了茶水,然後先將顧寧煙麵前的茶杯端起來放進訥訥的顧寧煙手中後,再很是從容的端起自己麵前的茶杯,略微一示意,便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