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行很是惆悵的摸了一摸顧寧煙略顯得單薄的肩膀,心中有一絲感慨:“其實我還是沒有將煙兒照顧好是不是?不然她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多張一點肉?”
顧寧煙在江慎行的安撫之下也覺得自己似乎不再那麼忍受別離了。
誠然,在從前那個時代自己已經6歲了,早就明白了人越長大越身不由己。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像中描繪的那樣,每個人都帶著自己的使命出生,然後一生追逐著自己的使命行走,最後因為抵達終點而歡欣雀躍。
但是她知道人生而孤獨,最長的歲月裏麵能夠陪伴自己的也隻有自己。
她想通了這一點之後,便有些釋然。
“相公走後每天都要想我。”
“吃飯要想我,睡覺要想我,走路要想我,看書要想我,反正就是一刻都不能忘記在這書院裏頭還有一個顧寧煙也在一刻不停的思念著你。”
顧寧煙將自己的小臉埋在江慎行的懷抱裏麵良久,然後才帶著幾分哭腔有些悶悶的說話。
江慎行雖然也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會一個人出門,會一個人上路,可他沒有想到這一刻從兩個人變成一個人的過程,會叫他如此心痛難忍。
“煙兒……我走了。”
江慎行狠了一狠心,然後將顧寧煙從自己的懷抱裏麵拎了出來,細心地用袍子為她遮蓋好被寒風刮得有些幹裂開來的皮膚,親昵的用自己的臉頰觸碰了一下顧寧煙素白的小臉,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寧煙呆呆地站在原地,隻覺得自己麵頰上先是冰涼,再是溫熱,再又是長長久久的寒風刺骨。
直到江慎行的背影完完全全的從自己的視線裏麵消失,顧寧煙才深一腳淺一腳的回去了屋舍。
走在路上,顧寧煙突然覺得自己的眉心一動。
一片翩翩然的雪花輕輕盈盈的落在了自己的臉上,又是一片,一片,一片……
同樣走出一段路的江慎行也是同時抬頭看向這突然開始飄雪的荔城。
這,就是離別麼?
顧寧煙這時候才覺得自己的眼睛因為長久的圓睜而變得有些酸澀難忍,但是她隻覺得疲憊,卻不想就此懈怠。
稍作停留,她便回到了學舍,就這前兩日陳夫子講到的內容繼續溫書。
因為昨日新生大比獲得勝利,所以劉山長今日因為高興,特意給所有的師生放了一天額外的假。
此刻整個學舍裏麵都是空蕩蕩的,和顧寧煙的心一樣。
讀了片刻書顧寧煙覺得自己今日很是心聲不寧,完全不似之前比試之前時候的專注,便有些煩躁的放下手中執著的筆。
“之前答應過師父在新生大比結束之後就馬上回去見他的,既然現在一切事情都已經完結了,不如就幹脆這時候去找師父吧?順便說不準還能打一陣秋風,蹭頓飯吃?”
說幹就幹,顧寧煙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書桌,便很是隨意的披上外袍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