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離開這裏吧!求你!”她低低地道著,心力交瘁地倒靠在慕容懷中,隻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軟如稀泥。
“好,我們這就回家!”慕容柔聲說著,俯身打橫抱起秦蓁兒,轉身而去。
“站住!”泣血悲鳴的一聲刺痛了所有的人的心膜,秦慕二人就覺眼前人影一閃,秋水劍如一蓬流芒暴起幻成一點流矢在秦蓁兒一聲魂飛魄散的尖銳大叫間直點向慕容咽喉。
慕容麵色蒼白,驚悸如惶,這一劍快得不可思議,而且他根本未曾防備,唯有等死。
哪知,這快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一劍卻隻是點在了他的咽喉處便如定格一般竟沒有再深入一分。但饒得如此,那秋水劍的森冷之氣冰凍使慕容從喉間一直涼入肺腑。
抬頭見陸子璈,不禁猛然心驚。
眼前的這張臉已經不再是那個豐神如玉俊秀如蘭的陸二公子的臉了,甚至可以說那已不再是活人的臉了。
但見燈光下,長發掩映間那張臉慘白的毫無一絲血色與生機,恍如已死數日的僵屍。而蒼白的臉上,卻有兩道淡紅的液體從他的雙眸裏緩緩地流下。屍白的臉,淡紅的血淚,這組合,詭異猙獰地讓人駭然失色,震撼瘮人地讓人的心如鞭打般的抽痛。
哀莫大於心死,此時的陸子璈無疑是心已死唯剩下這空空的軀殼了。
如有一把利刃狠狠將心剜挖出來後銼剁成了碎泥,秦蓁兒隻覺身上每一塊骨肉,每條筋絡,每一處腑髒,每一滴血,每一根纖維都滲滿了那種裂膚切肌的痛,一陣緊是一陣,如滔天巨浪般向她襲來。
她眼前一黑,從慕容懷中滾落下來,劇烈的痛楚已使她恍惚而迷離地失去了自我。她手足冰涼,全身抽搐著,睜大了無神的眼睛空洞地盯著陸子璈,她張了張嘴,想發出一點聲音來呼喚於他,安慰於他,但卻似有千斤重的東西橫堵其胸,壓迫地發不出哪怕一絲絲的聲音來。於是她顫怵著伸出了手,情不自禁地想去觸摸陸子璈,給予陸子璈一絲絲的關憐。
但手甫一碰到陸子璈的胳膊時,陸子璈突然被蛇蠍嗜咬到了一般,猛然嘶聲大叫道:“不要碰我!”同時手中下死力驟然推開麵前這具抖顫如狂風中小花的女人。
“砰”一聲山響,秦蓁兒猝不及防狠狠撞上了堅硬的牆壁反彈在地上。
從來都是將秦蓁兒視如珍寶,哪怕是一絲責罵一絲怨恨一絲不滿他都舍不得施加於她的陸子璈居然下這麼重的手對待秦蓁兒,屋中的兩個男人都震驚了,慕容更是麵色陡變,悲愴沉痛至極,本能地想撲出去扶秦蓁兒,誰知就聽陸子璈厲聲喝道:“別動!再動我殺了你!”長劍輕輕一點,慕容就覺咽喉處一痛,肌膚已被割破,火辣辣地疼痛起來。
憐痛秦蓁兒的心開始有了怒火,慕容咬牙死死看著陸子璈,恨聲大叫道:“陸子璈,你根本沒有資格恨蓁兒,當初是你負她在先害她失去了對愛情與生活的熱情,如今,在她找到了幸福開始了新的生活之時你卻又突然前來找她,試問天下有此等不要臉之人嗎?蓁兒她不是東西,不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東西,她是人,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她需要愛,需要溫暖如三月煦日的愛來治愈她的創口,而不是有情卻不能成眷屬的折磨人心靈啃噬人骨肉的愛……”
“住口!”陸子璈驀然石破驚天的嘶吼一聲打斷了慕容,一股驚天地泣鬼神的殺氣驟然如火焰般蓬然而起,然後就見他長發倏然張揚紛亂,如光線般驟然發射開去,雙眸瞬間血紅,恍如嗜血的蒼狼,淩厲而狂亂,麵孔的肌肉扭曲而變了形,白牙森森仿如搏人的吸血之鬼,因最後一點活下去的希望的毀滅,絕望至極隱藏在他身體裏的魔性,瞬間奔流到了他每個血孔牢牢控製住了他的命脈,他喘息著,低沉地,壓抑著,從喉嚨深處迸出幾句話:“慕容,你是十足的一個人小人,一個趁人之危奪人所愛的卑鄙無恥的小人!你奪去我最後活下去的勇氣和期望,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就在陸子璈話音未落長劍未動之時,快如閃電間一條窈窕的人影猛然撲來,竟不要命地奮力一把抓住了鋒利的劍刃,殷紅的血頓時染紅了掌間。
“這不是他的錯,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殺便殺我吧!”秦蓁兒泣血嘶叫道。
好一個奮不顧身,情真意切之舉,原來她的心早已變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才是她最最重要的,寧願自己死也要保護他。
“啊!”陸子璈嘶啞地痛叫一聲,霍然轉頭,眼睛裏迅速的湧進了一抹難以描繪的慘痛,悲憤與絕望。他死死地,深深地,常常久久地瞪著她,渾身抽搐起來。這就是曾與他刻骨銘心相戀的女人,這就是他愛如生命致死也要在一起的女人,這就是他為她守身至今寧願深深傷害另一個愛他至深的女人也不肯忘懷她的女人,這就是他為之眾叛親離最終淪為武林公敵生命朝不保夕的女人,這就是他吃盡千辛萬苦殺出重重劫圍也要留得性命找到她的女人,這就是他此生唯一活下去的理由與勇氣來源的女人,可是,可是當他找到了她,卻絕望地發現她已變了心,身邊有了另外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