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我陪爹喝!(1 / 3)

從玄武門進宮,九道宮門皆大開著,守門的禁衛軍和宮人恭恭敬敬立在兩側,沉肅的號角聲一直未曾斷絕。

待鎮國公到了宮門口,禁衛軍統領高升說:"陛下有令,鎮國公不必下馬,可策馬入宮!"

除了曆任帝王,宮中不許有人騎馬、乘坐轎攆。

恒德帝此令,給足了鎮國公麵子。

顧廷戈沒有推辭,直接策馬進宮。

一路暢通無阻,一刻鍾後,顧廷戈策馬到了議政殿。

百官早就下朝各自回家,此刻議政殿內,隻有恒德帝一人。

顧廷戈在議政殿門口勒了馬韁繩停下,翻身下馬,簡單整理了衣冠,大步跨進議政殿。

他步子大且沉,踏得殿內光亮整潔的地磚發出沉悶的聲響,身上的金甲也跟著發出嘩啦的聲音,將戰場上的血腥廝殺也帶入議政殿中。

昂首闊步走到最中央,顧廷戈取下佩劍掀開衣擺筆直的跪下,雙手將佩劍高舉,沉聲高呼:"微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渾厚響亮,中氣十足,帶著勢不可當的驍勇氣魄。

距離上次顧廷戈進京述職已經過去五年了。

他高舉著的那把佩劍是恒德帝親賜的,上斬昏君,下斬奸臣,為的就是怕山高皇帝遠,會有什麼事對他不利。

他是昭陵最英勇的將軍。若是無他,昭陵的山河將岌岌可危。

恒德帝問:"愛卿在邊關戍守五年,此劍可有飲血?"

顧廷戈穩穩舉著那把劍,高聲回答:"陛下英明,治國有方,江山有福,此劍未曾飲血!"

恒德帝起身,一步步走到顧廷戈麵前,並未接那把劍,握住他的手臂將他扶起來。

兩人年歲相差無幾,自年少到如今,走過了近四十年的時光,是君臣,亦是知己。

時隔五年,兩人兩鬢皆添了白霜,臉上也多了皺紋,不過顧廷戈作為武將,眼眸依然明亮堅定,看上去反倒比恒德帝更有精神一些。

恒德帝重重在顧廷戈胳膊上拍了兩下:"見到鎮武,朕就安心了。"

鎮武是顧廷戈的字,如今整個昭陵,也隻有恒德帝有資格這麼叫他了。

顧廷戈笑笑,一身的肅殺消散不少,問:"微臣回京路上聽說此番太子殿下押運回禮去了東恒國,一路上做了不少讓百姓拍手稱快的事,殿下年少有為,陛下還有什麼好憂心的?"

提起趙徹,恒德帝眼底閃過欣慰,點頭道:"淑嫻雖然去得早,但睿玄這孩子的心性像她。是很讓人省心。"

先皇後的品性自是極好的。

回了京中,顧廷戈放鬆不少,與恒德帝又是故人,如同尋常老友重逢,拉著家常:"太子殿下明年就及冠了,太子妃之位還空懸著,京中這麼多世家小姐,殿下難道挑不出一個中意的?"

未免皇嗣自相殘殺,一般都會早早確定儲君,為了儲君之位穩固,也會早早確定太子妃人選,這樣好及早穩固朝綱,便是發生什麼意外也不會動搖根基。

顧廷戈膝下隻有顧恒舟一個兒子,又常年不在京中,問這個問題可以沒那麼多忌諱。恒德帝橫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朕的兒子?你家行遠明年就要去靈州做校尉了,也還沒娶世子妃,你就不著急?"

顧廷戈笑道:"聽說這小子今年秋獵拔得頭籌為微臣爭取了三個月的假期,微臣自然要為他做主把終身大事定下!"

"如此甚好!"恒德帝也跟著笑笑,不過片刻後笑意便變得很淡,輕聲說,"睿玄此番前往東恒,發生了不少事,朕有點擔心他年少氣盛,會沉不住氣。"

顧廷戈沒聽說趙徹他們此行的細節,但同為父親,大概能猜到恒德帝到底在擔心什麼,安慰道:"年輕人有血性和衝勁兒是好事,昭陵的萬裏河山遲早要交到他們手上,殿下不必過於憂心,讓他們隨心去做,就算真捅出什麼簍子,微臣和陛下多少還能幫他們收拾一下爛攤子。"

這話說得有理,恒德帝勉力笑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又問了顧廷戈一些軍中事務,然後才說:"今年因為朕的五十大壽,禮部已經用了不少銀子,朕就不單獨再給鎮武你接風洗塵了,過兩日與行遠和東恒國大祭司並作一場宴會,鎮武應該不會介意吧?"

顧廷戈對這些外物不甚在意,拱手道:"陛下考慮周到,理應如此。"

恒德帝點點頭,臨走前又對顧廷戈說:"鎮武難得要在京中待好幾個月,借這次機會,就讓這些小輩們好好折騰一下吧,這幾年朝堂上下的確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說這話時,恒德帝的語氣很沉重,還卷裹著許多感歎,顧廷戈一下子就聽出他想整頓朝綱,頷首道:"好。"

給國公府的封賞早就擬好了,顧廷戈出宮的時候,帶回來那些親兵已由兵部的人帶去妥善安頓,內務總管孫越海帶著兩個小太監隨顧廷戈一起去國公府宣旨。

沒在恒德帝麵前,顧廷戈臉上便沒了笑,周身冷肅的氣息壓迫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孫越海跟在旁邊不敢吭聲。

一路到了國公府,顧淮謹和葉晚玉早就帶顧恒修和顧恒決在大門口候著,看見顧廷戈回來,所有人麵上皆是欣喜。

但有外人在,他們全都克製著,顧廷戈下馬,和眾人一起跪下接旨。

和往年一樣,恒德帝賞了國公府許多銀子和良田,還有不少貴重的珍品。

顧廷戈對這些沒有概念,接了旨送走孫越海,就要把聖旨交給顧淮謹,在人群裏掃了一眼沒看到顧三顧四,顧廷戈動作一頓,沉聲問:"行遠呢?"

話音剛落,顧恒決便迫不及待的說:"大哥陪薑大小姐逛街去了,若是大哥開竅一點,明年開春咱們國公府說不定就能辦喜事了。"

他爹顧淮謹還沒說話,他就急不可耐的開口,就算國公府的規矩不像其他世家大族那麼森嚴,這樣也很不像話。

顧廷戈看向顧淮謹,問:"是薑德安的女兒?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兒女婚事,都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顧廷戈遠在邊關,要議親也該以書信形式通知他,更何況所有人都知道他今年會回京述職。

顧廷戈神色嚴肅,又自骨子裏帶著一股殺伐之氣,葉晚玉和兩個小輩頓時被嚇得變了臉色,顧淮謹還算鎮定,溫聲說:"這件事還沒影,隻是之前秋獵行遠幫了薑小姐一把,薑小姐知道大哥你要回來,今日特意邀行遠一起給大哥置辦點東西,也算是還了行遠的恩,所以沒能及時告訴大哥。"

顧廷戈抿唇。對這個解釋不是很滿意。

他的戰功擺在那裏,官階升無可升,連早亡的妻子都被封了誥命,薑德安貴為三公之首,薑琴瑟作為他的女兒,便是做太子妃也是有資格的,若是嫁進國公府,對顧恒舟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若是顧淮謹早點告訴他,他定然會讓顧恒舟離薑家的人遠一點。

見顧廷戈好像有點生氣,葉晚玉壯著膽子岔開話題:"大哥,這件事是我思慮不周,你別生氣,先進屋換下這一身重甲休息一下,等行遠回來,咱們一家人先坐在一起好好吃頓飯吧。"

顧廷戈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縱然心裏有不滿也不會對葉晚玉一個婦人發脾氣,他收斂了情緒,將聖旨交給葉晚玉,客氣的說:"我隻是隨便問問,弟妹不必如此害怕,我常年不在京中,行遠也算是弟妹和二弟一手帶大的,對他的終身大事,你們自然不比我操心少。"

顧廷戈這話是一點沒把他們當外人,葉晚玉紅了眼,捏著絹帕擦眼角,委屈的說:"大哥能這樣想我和夫君就開心了,之前也不知為什麼得罪了行遠,他不肯指導修兒和訣兒武修課業不說,與我和夫君也生分了起來。"

葉晚玉的語氣委屈極了,顧淮謹冷聲嗬斥:"你在這兒胡說八道什麼,行遠何時與我們疏遠了?"

葉晚玉被吼得肩膀一顫,不敢再說話,隻不停地掉眼淚,顧淮謹看著顧廷戈一臉歉然:"大哥別聽她胡說,行遠品性極好,今年在太學院文武雙測皆是第一,秋獵拔得頭籌不說,此番押運回禮前往東恒國完成得也很出色,是咱們顧家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