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拜見國舅(1 / 3)

沈柏吼完那句話,整個房間變得一片死寂,落地有聲。

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難以言喻,顧恒舟和沈孺修的臉更是黑得跟鍋底灰似的,沈柏瞪大眼睛,眼底全是水光,像是突然被人摁下了某種開關,嗷嗷一聲哭嚎起來:"娘啊,您怎麼去得那麼早啊,留下兒子一個人在世上孤苦無依,受人欺淩還沒地兒討理去,兒子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不如這就下去陪您!!!"

沈柏扯著嗓子吼,饒是茶白知道她是演戲,也被吼得肩膀顫了顫。

少爺這嗓子,怕是專門學過哭喪吧。

沈孺修氣得胸口不住的喘氣,顫抖著手指著沈柏,半晌隻顫巍巍的憋出一句:"逆……逆子!"

怕沈孺修被氣得撅過去,茶白用手肘撞了綠尖一下,綠尖忙跑過去扶住沈孺修,嘴上關切道:"老爺,您先別急著生氣,少爺也是氣糊塗了,奴婢先扶您去別處休息吧。"

沈柏吼得忘乎所以,覺得不夠帶勁,還想砸床,哭嚎道:"娘啊……唔!"

剛吼了一聲,嘴巴就被捂住,手腕也被顧恒舟扣住,沈柏眨巴眨巴淚汪汪的眼睛,想問顧恒舟放開自己,就聽見顧恒舟沉聲命令:"顧三,拿繩子來!"

世子殿下拿繩子幹什麼?

茶白心底一驚,忙跪到床邊,急切的說:"世子殿下,奴婢會看顧好少爺的,求世子殿下別……"

顧恒舟不理會,眼刀子嗖嗖嗖的往沈柏身上紮。語氣森寒的命令:"你再給我尋一次死試試!"

他像是被她割腕的舉動氣慘了,恨不得把她吊起來胖揍一頓。

沈柏沒有掙紮,瞪大眼睛愣愣的看著他,像是被嚇到,又像是覺得委屈,眼角無聲的湧出淚來,左手輕輕掙紮了一下,茶白立刻道:"世子殿下,你弄疼少爺了,少爺的傷口在流血。"

顧恒舟偏頭,果然看見沈柏剛包紮好的傷口又湧出血浸濕了紗布。

顧恒舟手上鬆了些力道,卻沒立刻放開沈柏。

顧三很快拿了繩子來,顧恒舟親自把沈柏捆上,他用的軍中特殊的結法,把沈柏手腳都綁起來,卻巧妙地避開了她受傷的手。

綁好,顧恒舟又拿來一團布,威脅的問沈柏:"還亂不亂說話?"

這架勢,若是沈柏還想亂說話,他就要把她的嘴堵起來。

沈柏這個時候哪還能不乖,當即點點頭:"顧兄,我錯了,我再也不亂說話了。"

茶白也幫忙道:"少爺真的知錯了,世子殿下就饒了她吧。"

沈孺修還在屋裏沒走,見沈柏老老實實被捆起來,氣得怒斥:"逆子,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信不信我讓人把家法請來,替沈家的列祖列宗打得你下不了床!"

沈柏懶洋洋道:"哎呀,我好怕啊,我以後再也不敢啦,爹你饒了我吧。"

這哪裏是在求饒?這是把她爹當猴子耍!

沈孺修氣喘如牛,當即要上前揍人,顧恒舟扭頭看著沈孺修說:"太傅,現在不是教訓她的時候,還是先想想後續的事怎麼處理吧。"

這話提醒了沈孺修,他強壓著怒氣和顧恒舟一起走出去,剛走出院子。顧淮謹便急匆匆趕來,看見兩人,立刻問:"沈少爺怎麼樣了,沒事吧?"

今日休沐,顧淮謹和顧廷戈出城去皇陵給顧家的先烈一起上了香,回城就聽到沈柏在國公府割腕自殺的事鬧得沸沸揚揚。

顧淮謹尚文,和沈孺修關係還行,沈孺修老臉掛不住,歎著氣道:"逆子神智不清,做了荒唐事,眼下並無性命之憂,給顧大人添麻煩了,委實抱歉。"

顧淮謹鬆了口氣,連連道:"人沒事就好。"

沈柏到底不是顧家人,若是在國公府尋了短見,晦氣不說,還會讓國公府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沈孺修點頭勉力笑笑,顧淮謹又說:"這事已經在城中宣揚開了,隻怕不多時也會傳入陛下耳中。馬上就是陛下五十壽誕了,明日上朝陛下恐怕會問及此事,太傅可問清楚令郎尋短見的緣由了嗎?"

那個逆子說她是因為失了清白尋短見,這種荒唐的理由我敢就這麼對陛下說?

沈孺修冷著聲說:"是這逆子行事乖張,我之前打了她幾下,她承受不住,所以幹出這種事,明日若是陛下問起,我自會向陛下請罰。"

被自己爹打了幾下就要尋死,這可不像沈少爺平日囂張的作風。

顧淮謹沒有戳破,順著話題安慰沈孺修:"這個年紀的小子最是調皮叛逆,沈少爺在太學院的文修課業是出了名的好,太傅還是莫要對他過於苛責。"

沈孺修點點頭,顧淮謹又寒暄了幾句,然後才折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剛進門,葉晚玉就迎上來,緊張的問:"老爺,沈少爺沒事吧?"

顧淮謹說:"張太醫來看過了,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隻是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明日陛下可能會問責太傅。"

已經入了冬,天氣越來越冷,屋裏燒著火盆,顧淮謹邊說話邊把外氅脫下,葉晚玉順手接過,歎著氣道:"沈夫人早亡,沈太傅拉扯這孩子長大已是不易,沒想到這孩子一點都不體諒他的難處,還隔三差五的耍性子闖大禍,也不知道他這次又是因為什麼想不開。"

這事勉強算是沈家的家事,屋裏又沒其他人,顧淮謹說:"沈家那小子雖然離經叛道了一點,行事卻還算有分寸,這次的事隻怕不像表麵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葉晚玉眼底閃過微光,好奇的問:"老爺知道內情?"

顧恒舟是從宮裏把沈柏直接帶回國公府的,這種事顧淮謹當然不可能告訴葉晚玉,當即掐斷話題,沉聲道:"這是沈家的事,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葉晚玉立刻低下頭,柔聲道:"老爺說的是,是我越矩了,我去廚房看看熱水燒好沒有,老爺先坐著休息一會兒吧。"

顧淮謹點點頭,他剛從皇陵回來,心情很沉重,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

葉晚玉立刻屋子,卻沒如她所說去廚房,而是去了顧恒修的院子。

顧淮謹回來的晚,哪有葉晚玉打聽到的消息多,現在整個國公府上下的人都已經知道沈柏是因為失了清白才會尋短見。

沈柏是男子,若是被女子輕薄,這事也算不得什麼,能逼得他去尋短見的,隻怕是他到處宣揚自己喜歡男子的事,被有同樣癖好的人給得了逞。

堂堂太傅獨子被男子辱了清白,這事宣揚出去可不好聽,方才顧淮謹說這事不簡單,肯定是隱射的這件事。

葉晚玉越想越覺得自己推斷得沒錯,一進門就對顧恒修說:"修兒,方才為娘已經問過你爹了,他隻說此事不簡單,不願再多說其他,此事應該八九不離十,那姓沈的臭小子,定是被什麼人得了身子!"

葉晚玉語氣帶著興奮,之前沈柏在畫舫說話得罪了她,讓她印象很不好,後來顧恒修說想搏個出人頭地的機會,讓她這幾日多注意沈柏的動向,她雖不知道顧恒修打算做什麼,卻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不得了的把柄。

顧恒修拿著筆在練字,聞言手上動作微頓,隨即恢複如常,悠然道:"以沈柏的性子,事情必不會就此作罷,且再等等看吧。"

看他到底能玩出什麼把戲來。

顧恒修神叨叨的像個運籌帷幄的軍師,葉晚玉看他氣定神閑,底氣也跟著足起來,歡喜道:"我兒真是越來越有大家之風了。"

她這幾日總是做夢,夢見顧恒修在恒德帝大壽了嶄露頭角被封了官,很快連升幾級,做了人上人,她這個當娘的也得了誥命,之前看不起她的貴夫人全都上趕著巴結她,爭先恐後的想把自己家的女兒嫁給她這兩個兒子為妻為妾。

許是美夢做多了,葉晚玉總覺得這是在預示著最近有什麼好事要發生,她走路都恨不得飄起來。

第二日上朝,恒德帝果然問了沈孺修這件事,沈孺修按照之前的說法應答,隻說自己和沈柏父子感情不和,吵了架,沈柏才會生出自殺的念頭,當即向恒德帝道了歉,並保證自己以後一定會嚴加管束。

這事到底隻是家事,恒德帝也沒多問。還寬慰了沈孺修幾句。

下朝後,平日和沈孺修交好的朝臣都上前安慰他,而和沈孺修政見不合的,皆是暗暗發笑,沈太傅為官多年,一直嚴於律己,奉公守禮,沒想到最後一世清名,全毀在自己的親兒子手上,淪為瀚京城的笑柄。

眾人還沒笑完,沈孺修剛走出玄武門,又看見茶白哭哭啼啼的跑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失聲高呼:"老爺,不好了,少爺懸梁自盡了!"

沈孺修隻覺得氣血翻湧,怒火一下子衝到了天靈蓋。

這個逆子,她還真想把瀚京城攪得天翻地覆不成?

顧不上其他,沈孺修忙不迭的上了馬車趕去國公府,進了荊滕院,和昨日的情形差不多,沈柏了無生趣的躺在床上,手腕上的傷還沒好,脖子上又多了一條猙獰紫紅的繩印,用的正是顧恒舟昨天捆她的那條麻繩。

顧恒舟雙手環胸站在旁邊,麵上烏雲壓頂,恨不得直接劈下一道驚雷把床上這個禍害劈死。

張太醫一臉驚魂未定的幫沈柏上藥,歎著氣勸說:"小柏,你爹膝下就隻有你一個兒子,你若是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讓他怎麼辦啊?"

沈柏兩眼呆滯的看著床帳,幽幽道:"繼娘馬上就要生了,少我一個不少。"

她脖子被勒得狠了,一開口嗓子啞得不行,像馬上就要油盡燈枯的老人。

顧恒舟冷聲命令:"閉嘴!"

沈柏合上眼不說話了,毫無求生欲。

沈孺修一進門,把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雖然知道她可能是在搞事情,胸口也悶滯得厲害。

沈孺修不想進去跟沈柏說話,直接退出房間,茶白跟著出來,剛想勸慰,沈孺修問:"她不是被捆上了嗎?誰給她解開的?"

沈孺修眸光冷沉,明顯是在懷疑茶白,茶白低頭,惶恐的說:"是少爺趁奴婢不備,偷藏了茶壺碎片在手裏,自己磨了半夜把繩子磨斷,若不是奴婢聽見踢凳子的聲音發現得早,少爺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