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栽贓嫁禍(1 / 3)

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明媚,雖然已經入了冬,為了給恒德帝賀壽,皇宮各處還是綠意盎然,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禦花園甚至還擺著很多精心培植的花卉。

沈柏一路東看看西看看,臉上是一副厭世的表情,黑亮的眼珠卻靈活的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趙稠一看見她這樣就火冒三丈,想到自己剛剛在禦花園受的氣,更是怒不可遏,衝到沈柏麵前就要揪住沈柏的衣領把她好好教訓一番,一個冷潤的聲音響起:"景潤,你想做什麼?"

這聲音有點熟悉,趙稠分了下神,下一刻便看見一個穿著僧衣的俊美男子從沈柏身後走來。

男子看上去隻有二十出頭,比他稍大一點,手裏拿著一串紫檀木雕琢的佛珠,眉目溫潤,如玉如風,周身上下透染著一股和煦的親切之氣,骨子裏也有皇家的矜貴,卻因為那身僧衣顯得不倫不類。

父皇壽誕都是請的有名望的高僧祈福,今年怎麼開始請俗家弟子了?

趙稠一時沒想起自己還有個在雲山寺清修的國舅,被怒火衝昏了頭,上下打量了衛如昭一會兒,沒好氣的問:"你是什麼人,本皇子的字也是你能叫的?"

衛如昭心平氣和的看著趙稠問:"你不認得我?"

趙稠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讓本皇子認識?"

話音剛落,衛如昭快如疾風的出手,抓住趙稠的右手反剪在身後,在他膝彎踢了一腳,趙稠立刻跪在地上。

出家人講究苦其心誌,練其筋骨,雲山寺有不少武僧。衛如昭這十年待在雲山寺自然不是虛度光陰。

沈柏眼眉微挑,眼底浮起亮光,心裏歡快的給衛如昭鼓著掌,麵上卻還繃著保持著生無可戀的頹喪樣。

趙稠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麼教訓過,當即氣得臉紅脖子粗,衛如昭淡淡道:"我來自雲山寺,法號淨心,四殿下認不得我,可以回去問問你母妃和外公。"

衛如昭自報家門,完全不擔心趙稠報複。

手臂和膝蓋的疼痛幫趙稠找回理智,他終於意識到站在自己麵前的人是誰,立刻壓下怒火放軟姿態開口:"請舅舅息怒,景淵知錯了!"

衛如昭鬆開趙稠,冷聲提醒:"我法號淨心,還請四殿下不要隨便亂叫人。"

他隻是趙徹的舅舅,不是其他任何人的舅舅。

趙稠揉著肩膀站起來,便是對沈柏再如何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來,恭恭敬敬向衛如昭行禮:"景淵無狀,方才不小心衝撞了淨心師父,還請淨心師父不要與晚輩一般見識。"

趙稠說完狠狠剜了沈柏一眼,問衛如昭:"敢問淨心師父這是要去往何處?"

衛如昭高深莫測的說:"自來處來,到去處去。"

沈柏有點想笑,這句話說白了不就是:你管老子去哪兒,老子就是不想告訴你!

趙稠差點被噎死,卻還要賠著笑說:"既然淨心師父要忙,那晚輩就不打擾淨心師父了。"

衛如昭眉目不動,沒什麼反應,趙稠壓下心底的不安轉身離開。

等他走遠,沈柏雙手合十,衝衛如昭作了個揖。

輩分高一級果然不一樣啊,國舅打了人不僅不用賠禮,還可以冷著臉懟人,簡直不要太爽。

衛如昭沒理沈柏,繼續往前走去,沒多久。慈安宮的熨金匾額映入眼簾。

看見衛如昭,守在門口的宮人貓著腰快步上前,恭敬道:"淨心師父、沈少爺裏麵請!"

恒德帝和趙徹都認衛如昭的國舅身份,這宮人卻直接稱衛如昭的法號,明顯是當真把衛如昭當外人。

衛如昭麵色如常,微微頷首,帶著沈柏和宮人一起走進寢殿。

慈安宮是曆任太後住的地方,整個宮殿和趙徹住的熠辰宮差不多大,看著卻更為端莊肅穆,不容任何人造次。

已經過了四妃向太後請安的時辰,慈安宮裏安安靜靜,連當值的宮人都低垂著腦袋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到了寢殿門口,引路的宮人在殿外停下,用細長的聲音恭敬稟報:"啟稟太後,淨心師父和沈少爺到了。"

太後穩沉的聲音傳來:"進!"

裏麵伺候的宮娥把門打開,有些窒悶的熱氣爭先恐後的湧出去,沈柏和衛如昭同時皺眉,現在還沒到隆冬。屋裏就燒著這麼多的炭火,浪費也就算了,難道就不怕對身體不好?

兩人一起踏進殿中,衛如昭筆直站著行了佛禮,溫聲道:"雲山寺淨心,見過太後。"

沈柏掀開衣擺跪下,直接磕了個頭,張開嘴指了指自己的舌頭,擺手示意自己受了傷說不了話。

太後穿著石青色薰貂朝冠,上綴金鳳、貓眼兒,各處還有各種寶石,珠光貴氣逼人,她坐在絨實厚軟的椅子上,神態怡然,旁邊小幾上放著鬆軟的糕點,屋裏燃著上好的熏香,是整個昭陵頂頂金貴的老太太。

她眼睛微微闔著,像是還沒睡醒又在打盹兒,等了片刻才低吟命令:"賜座!"

宮人端來椅子給衛如昭和沈柏坐下。

沈柏現在說不了話,衛如昭也不是多話之人,坐下以後就自顧自的撥弄自己手上的佛珠,寢殿又恢複安靜,過了好半天,還是太後先坐不住,掀眸看向衛如昭問:"這些年在雲山寺可有吃苦?"

衛如昭說:"修行之人,一切皆為曆練,可磨礪心性,並非吃苦。"

衛如昭答得平靜,太後掀眸,已經有些渾濁的眸光一寸寸從他身上掃過,看見他眉目與先皇後有五六分相似,眼底飛快的閃過厭惡,沉沉道:"你躲在雲山寺避世倒是一身輕鬆,衛家留下的爛攤子全都甩給你爹,上個月哀家還聽說他染了風寒,一直在吃藥,你不打算回衛家看看?"

衛家也算是昭陵的百年世家大族,先皇後離世後,便漸漸被世人遺忘,太後這會兒提起來,倒像是她這些年對衛家有多關心照拂似的。

衛如昭垂眸看著自己手上的佛珠,聲音溫潤,似水柔和卻又似冰冷漠:"世人皆苦,自有劫難要渡,佛渡有緣人,淨心與這凡塵俗世的緣早就斷了。"

言下之意就是,衛家的事和他再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

衛如昭對衛家都如此,更不要說對皇家了,太後忍不住擰眉,冷聲質問:"你既然想得這般透徹,為何時隔多年又要回宮,難道不怕被繁華俗世迷了眼亂了心?"

衛如昭整整十年沒在世人麵前露過麵了,太後都差點忘記世上還有這麼個人,現在他冷不丁的回來了,不僅活得好好的,還越來越像早就死了的那個人,這委實讓她心頭不爽。

太後的語氣不大好,隻差再直白的加一句"哀家根本不希望你回宮,你趕緊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讓人有些難堪,衛如昭抿唇不語,沈柏有心想替他反駁卻說不出話,正覺得憋屈,殿門被推開,趙徹大步從外麵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顧恒舟。

沈柏挑眉,太子殿下這是怕太後對國舅不利,把最壞的打算都做好了啊。

趙徹在殿外正好聽到太後問的那句話,沉聲開口:"是睿玄求舅舅回宮給父皇賀壽的,皇祖母有什麼意見,大可衝睿玄來!"

趙徹特意加重了"求"這個字眼,他貴為一國儲君,以後要接管昭陵的萬裏河山,但麵對自己舅舅的時候,可以無限放低姿態,隻求舅舅能回宮給自己父皇賀壽。

太後隻打算召見衛如昭和沈柏,還沒說上兩句話趙徹就帶人趕來了,分明是一直防著她這個皇祖母。

這可是他的親孫子,還沒繼位就這麼對她,日後若是繼了位,那還得了?

太後心裏越發不爽,卻不敢直接對趙徹撒火,目光落在顧恒舟身上,沉聲問:"慈安宮是哀家的寢宮,顧世子未經通傳便帶刀闖入,這是什麼規矩!?"

太後借題發揮想要興師問罪,趙徹冷聲道:"孫兒今日特意到慈安宮來給皇祖母請安,慈安宮的宮人卻惡意阻攔不讓孫兒進來,皇祖母不妨說說,孫兒是何處讓皇祖母不滿。竟連慈安宮的宮門都不得踏入!"

趙徹下朝一聽衛如昭和沈柏被太後傳召,立刻帶著顧恒舟和一隊禁衛軍氣勢洶洶的殺到慈安宮,慈安宮的宮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和太後不睦,下意識的想要阻攔,然後就被禁衛軍強行鎮壓,有苦還說不出呢。

祖孫倆都是借題發揮的高手,一個比一個理直氣壯,僵持片刻,太後冷笑起來:"去了東恒國一趟,睿玄的嘴皮子倒是越來越利索了,怎麼,今日是鐵了心的要跟哀家這個老太婆算賬?"

趙徹搖頭,拱手向太後行了一禮,放軟語氣:"孫兒方才說了,是來向皇祖母請安的,怎敢忤逆皇祖母?"

趙徹先放低姿態,給太後台階下,太後也沒揪著顧恒舟不放,招招手道:"既然是來請安的,便坐下好好說話。"

趙徹應了一聲,走到太後身邊坐下,接著剛剛的話題說:"孫兒請舅舅回宮為父皇賀壽是出於一番好心,皇祖母對此事有什麼意見盡可對孫兒說,舅舅在雲山寺清修十年,已不問凡塵俗世,還請皇祖母莫要因為孫兒拿他撒氣。"

這話說得明明白白,皇祖母你要是對舅舅有意見,那就是對我這個孫子有意見,有意見你就說,孫子隨時奉陪!

趙徹這話綿裏藏針,太後嘴唇抖了抖,臉上的表情有點繃不住,但她好歹比趙徹多活幾十年,強忍著怒氣責備道:"睿玄這是說的哪裏話?你是哀家的親孫子,你文韜武略,是四個皇子中最出眾的,哀家以你為榮都來不及,怎麼還會對你有意見?"

太後把話說得漂亮,趙徹也跟著附和道:"皇祖母有四個孫子,睿玄卻連母後都沒有了,隻有您一個祖母,皇祖母疼睿玄,睿玄日後自然也當好好孝順皇祖母。"

太後眼皮微跳,總覺得這句話有先皇後摻和在裏麵,就不是什麼好話,她不自然的笑笑,轉移話題問沈柏:"哀家聽說沈少爺從東恒國要了個鐵匠回來,還想讓太子殿下把他安排在工部,沈少爺可曾仔細查過那鐵匠在東恒國的身份,祖上是做什麼的?工部可是國之重部,沈少爺難道以為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