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德帝問完,屋內外的人都安靜下來,連那個一直哭哭啼啼的小丫鬟都不敢哭了。
薑琴瑟秀眉緊蹙,抿唇認真思索,好一會兒才冷靜的說:"回陛下,臣女昨夜在宴上飲了幾杯果酒,參加完宴席回來的時候,感覺腦袋一直昏沉沉的,便早早洗漱睡下了,期間發生何事並不清楚,但臣女在家偶爾遇到高興的事也會與母親一起喝點果酒,酒量也不算差,昨夜那酒可能有些問題。"
宮裏出了這麼大的事,一旦追責下去,要牽連無數人。
但這種時候,誰也不敢推諉怕是,內務總管孫越海立刻把負責這次宴席的禦廚找來,路上知道是酒有問題。那人還抱了兩壇子過來。
男女眷的酒量不同,給男賓喝的都是窖藏十年以上的梨花白,而給女賓喝的則是香甜可口的梅子酒,這酒綿柔,酒力也不算強,便是從來沒喝過酒的姑娘家喝一兩杯也不成問題,薑琴瑟在家中也喝過酒,就算喝到微醺也不該一倒下就人事不省。
宮裏的酒都是由專門的皇商供應,酒送進宮的時候,要經過重重檢查,確保萬無一失。
恒德帝壽宴事關重大,除了負責查驗的宮人還有禁衛軍在一旁協從檢查,酒在開壇之前絕對不會有問題。
而且若是哪一壇子酒有問題,絕不會隻有薑琴瑟一人出現這樣的狀況。
顧廷戈又把昨夜負責給女眷們布菜的宮娥找來。
昨晚負責伺候薑琴瑟的除了她的貼身丫鬟,還有兩個圓臉宮娥。
兩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進來以後和其他人一起跪下,薑琴瑟指認兩人,恒德帝眼眸微眯。沉聲質問:"昨夜是你們伺候的薑小姐?"
兩個宮娥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跟九五至尊說話,嚇得瑟瑟發抖,兩人皆磕頭跪伏在地,齊聲應道:"回陛下,確是奴婢伺候的薑小姐。"
恒德帝沒說具體是怎麼回事,先讓兩人回想宴會途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中一個膽子大點,想了一會兒開口:"昨夜酉時陛下和諸位貴人吟詩助興,奴婢們奉上甜點便候在旁邊伺候薑小姐,幫忙拿紙筆研磨。薑小姐才華橫溢,風采過人,陛下召薑小姐問話以後,戌時正式開宴,各世家小姐都來給薑小姐敬酒,薑小姐飲了幾杯果酒,隻吃了幾口菜便停了筷,由貼身婢女扶回房間休息。"
宮裏伺候的宮人都是要經過嚴格的訓練的,不僅要記住各宮貴人的品階容貌,還要記住他們的喜惡偏好,遇到重大宴會,負責布菜的宮人甚至還要記得貴人們都吃了什麼做了什麼,以免出了事被問起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
那個宮娥說完另外一個宮娥立刻說:"來給薑小姐敬酒的有太後娘娘嫡親侄女呂青青小姐、太後娘娘遠親侄女呂秀小姐、兵部尚書嫡女吳語歡小姐和吏部尚書嫡女葉明旋小姐,薑小姐吃過的菜有四樣,一個四喜丸子,一塊綠豆糕、一碗鮑魚參湯、兩勺豆沙糯米。"
那宮娥記得非常詳細,一口氣把自己記得的東西全部說出來。
顧廷戈先根據兩個宮娥的供述讓昨晚給薑琴瑟敬了酒的四位姑娘過來問話。
所有姑娘都在自己屋裏等事情結束,得了傳召,立刻來到薑琴瑟房間。
四人按照身份地位依次站好,看見薑琴瑟的狼狽模樣全都嚇了一跳,不過沒敢咋咋呼呼的叫出聲,先福身向恒德帝行禮,齊聲道:"臣女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四人都是嬌滴滴的小姑娘,恒德帝盡量和緩了臉色,看著四人問:"昨夜你們都敬了薑小姐的酒?"
呂青青地位最高,點頭應道:"是,昨夜薑姐姐大放異彩,一枝獨秀,臣女很是欽佩薑姐姐,所以主動敬酒表達對薑姐姐的喜歡。"
呂青青回答得落落大方,恒德帝頷首,繼續問:"你們飲了酒可有感覺不適?"
呂青青自然道:"這些果酒隻有一點酒味,並不醉人,臣女覺得很好喝一口氣喝了小半壺,並未感覺任何不適。"
吳玉環和葉明旋也跟著搖頭,四人之中唯有呂秀沒有開口,恒德帝將目光投向呂秀。
呂秀猶豫了一下說:"啟稟陛下,昨夜臣女敬酒與薑小姐飲的是同一壺酒,臣女在此之前滴酒未沾,飲完並未有任何不適,薑小姐若感到不適,應該是其他原因所致。"
呂秀聲音柔婉,從容鎮定,一開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這些時日一直在慈安宮陪著太後。性子極溫吞,從不搶風頭說話,存在感極低,這會兒眾人才發現她周身氣質沉靜,雖然隻是呂氏一族偏遠一支教養出來的,卻從骨子裏透出一股大家風範,甚至比平素的薑琴瑟也不遑多讓。
恒德帝多看了呂秀兩眼,還想再繼續問話,一個禁衛軍匆匆忙忙從外麵進來,跪在恒德帝麵前高聲說:"啟稟陛下,行宮所有人都被限製出入走動,但有一個人不見蹤影。"
恒德帝問:"誰?"
那人回答:"太傅嫡子沈柏不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