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極致的偏愛(1 / 3)

顧兄在樓下?

沈柏從包間窗戶往下看了一眼,樓下人來人往,馬車安安靜靜停在門口,並沒有顧恒舟的身影。

周玨一看沈柏的表情就知道顧恒舟沒在,故意說:"顧兄應該隻是順道路過吧,不可能是專門來找你的,你別想太多。"

沈柏回頭給了他一記白眼,坐回桌邊繼續吃東西,好不容易能宰他一頓,她可不會客氣。

周玨之前被沈柏懟得多,這會兒嘴巴閑不住,低聲說:"都恢複女兒身了,怎麼一點吃相都沒有?太傅府是虐待你不給你吃還是怎麼的,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這人真是嘴欠,說的話沒一個字是沈柏愛聽的。

沈柏聽不下去,扯了一個鴨腿塞過去堵了周玨的嘴。

周玨瞪大眼睛,還想說話,吳守信低笑道:"周兄,小柏是女子,你要大度些才是。"

成,小爺好男不跟女鬥。

周玨恨恨的咬著鴨腿不說話了。

安安靜靜吃完飯,沈柏打了個飽嗝兒,心情總算好起來,拍拍手起身,說:"我要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吃。"

周玨立刻抬頭,說:"小爺請客,都不知道說句謝謝?"

這一頓不便宜,沈柏像模像樣的給周玨行了一禮,說:"恭喜周侍衛高升,今日來得匆忙,沒有拿得出手的禮物,等我去工物坊訂製一把上好的兵器,過些時日遣人送到周府給周侍衛做賀禮,如何?"

工物坊是瀚京唯一的民間兵器製造坊,也是衛家之前的產業。這些年衛家沒落了,工物坊隻承接衛義軍的兵器修繕活計,平日更多的是幫城中百姓打造日常器物,上一世昭陵和越西鏖戰多年,工物坊自發的打造了不少兵器送到軍中,也算是衛家為昭陵盡了最後一點忠心。

周玨沒想到沈柏還會給他送禮,語氣不好太生硬,不自在道:"雖然不知道你送的東西怎麼樣,還是先謝謝啦。"

少年性子就是別扭。

沈柏有點想笑,溫聲道:"走啦。"

說完帶著葉嬤嬤她們走出包間,上車後,沈柏又掀開車簾往四周看了一下,顧恒舟確實不在。

雖然幾個月沒見,茶白還是能看出沈柏在找顧恒舟,低聲說:"奴婢方才見世子殿下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快,小姐可是與世子殿下有什麼誤會?"

沈柏搖頭。

誤會是沒有的,隻是她可能讓顧恒舟有些為難了,她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二房占了大房諸多便宜,姿態還很是高傲,但對顧恒舟而言,二房的人都是他的親人,和他有血緣關係和近二十年的感情。

沈柏今天和葉晚玉鬧得這麼僵,他多多少少會覺得難做。

但沈柏也不後悔,她可以無條件的對顧恒舟好,但不能因此一個勁兒的忍讓葉晚玉,讓自己受委屈。

馬車很快到太傅府,沈孺修已經下朝回來,應該是從孫氏那裏聽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早早地等在書韻苑。

沈柏一進門,就看見他一臉愁容的背著手站在院子裏。

葉嬤嬤帶著綠尖茶白退下,沈柏走到沈孺修麵前,本以為他會煽情的開導勸慰自己,沒想到沈孺修伸出手,從背後拎出一個蓋著黑布的鳥籠子,不大自然的說:"今天下朝回來。無意中看見這鳥會說話,覺得你可能會喜歡就買回來了。"

沈柏有點想笑,沈老頭也不是會安慰人的人,知道她在葉晚玉那裏受了委屈,隻能用這種方式安慰她。

不過上一世沈柏買鸚鵡回來想送給顧恒舟,沈孺修一直說她玩物喪誌,現在卻親自買了鳥來送給她,對比起來還挺讓沈柏意外的。

沈柏看著鳥籠子,故意問:"爹,男子玩鳥都會被說是玩物喪誌,如今我都恢複女兒身了,要是讓人知道我養鳥玩,豈不是會被笑話死?"

沈孺修溫和的說:"你就養在自己院子裏解個乏,誰敢笑話你?"

沈老頭如今思想倒是開化了許多。

沈柏挑眉,不再推辭,接過鳥籠拎在手上,平靜的看著沈孺修說:"爹,謝謝您。今天我又惹禍給您添麻煩了。"

沈孺修揉揉她的腦袋,感歎的說:"好多時候我都希望你真是男兒身就好了。"

這樣就不用被那麼多規矩約束,更不用被世俗的目光所累,可以恣意的施展自己的才華。

後麵的話沈孺修沒有說出來,沈柏卻已經猜到,她微微一笑,說:"一切都是老天最好的安排,爹不用想太多。"

上一世她已經體驗夠了做男子的滋味,如今能恢複女兒身好好做女子也挺好的。

沈柏的語氣並無怨怒,沈孺修的擔憂消減許多,沒再多說什麼,隻讓沈柏好好休息。

沈孺修離開後,沈柏拎著鳥籠回到臥房,已經過了午時,日頭大得很,屋裏也很熱,茶白端了一盆清水來讓沈柏洗臉。

剛進門就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大喊:"顧兄威武,顧兄天下第一酷!"

茶白被嚇了一跳,問:"什麼聲音?"

沈柏沒有回答,掀開鳥籠子上的黑布,一隻綠毛鸚鵡映入眼簾,這鸚鵡隻有巴掌大小,頭頂有一小撮白毛,綠豆大小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比沈柏上一世見到它的時候小了一圈。

綠尖端了一盆冰進來降溫,看見多了一隻鸚鵡,驚奇道:"好漂亮了的鸚鵡,是老爺送給小姐的嗎?"

這鳥是沈孺修送給沈柏的,沈柏這一世之前根本沒見過它,但它剛剛怎麼會喊出上一世沈柏教給它的話?

沈柏抿唇,神情嚴肅,試探著喚了一聲:"小雲雲?"

顧恒舟的坐騎叫獵雲,沈柏想不到好的名字,上一世就給這鸚鵡起了小雲雲這個名字。

她剛叫完,這鳥立刻應道:"爺爺在此!"

這鳥吐詞清晰,反應也很快,茶白和綠尖都被驚道,綠尖活潑些,立刻湊過來,好奇的看著那鳥,問:"小姐,你怎麼知道它叫小雲雲啊?它好聰明,你一叫它它就答應了,真是一點都不認生。"

綠尖說完用指尖隔著鳥籠逗鸚鵡,柔聲問:"小雲雲,你餓嗎?"

沈柏僵坐在那裏沒動,臉色有點難看。

這鳥不是不認生,而是也帶著上一世的記憶重生了!

小雲雲會重生,會不會有其他人也重生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柏莫名有點心慌,現在上一世的事幾乎都被她改變了,她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更看不到她和顧恒舟的結局是什麼樣。

綠尖被小雲雲吸引了注意力,茶白卻發現沈柏臉色有點白,擰了帕子遞給沈柏,說:"小姐臉色有點差,是不是中暑了?先擦擦臉吧,李嬤嬤讓人熬了綠豆湯,一會兒就送來。"

沈柏回神,心不在焉的用帕子擦了擦臉。

小雲雲待在籠子裏,不管綠尖怎麼逗它,它都不再開口。

沈柏穩住心神,對綠尖說:"你去拿點碎米和葵花籽給它,它會吃的。"

綠尖興致勃勃,立刻去給小雲雲拿吃的,茶白又擰了帕子幫沈柏擦手,見她手有些涼,忍不住問:"小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呀?"

沈柏搖頭,揉了下太陽穴,決定先不管這個,轉移注意力問:"國舅怎麼突然放你回來了?"

茶白如實說:"國舅讓奴婢回來收拾東西,過些時日隨他一起出使南襄國。"

衛如昭果然準備去南襄國重振衛家了。

沈柏並不意外,溫聲問:"這次你們會和南襄國五皇子一起去南襄,一路上除了旅途顛簸應該還算安全,但國舅此行是為重新連接南襄國和衛家之間的商貿往來,歸期就不一定了,而且可能會遇到一些危險,不比在我身邊,發生危險的時候我還能顧得上你,你若不願通往,我可以向國舅開口……"

沈柏話沒說完,茶白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懇切的說:"奴婢願意跟在國舅身邊!"

茶白說得很急,生怕沈柏把她要回來,泄露了心思。

那個時候茶白一個人留在淩昭宮沈柏就擔心過這個問題,如今見她如此,也是忍不住在心底歎了口氣,問:"你想一直跟在國舅身邊?"

茶白一頭磕在地上,堅定的說:"奴婢自知身份低微,萬萬不敢越矩奢求永遠。國舅如今還願讓奴婢伺候,奴婢就想伺候著,若是哪日他不需要了,奴婢就回到小姐身邊,給小姐當牛做馬,報答小姐的大恩。"

難得,她動了心,卻又逼迫自己時刻保持著清醒。

衛如昭那樣的人,比顧恒舟可難追多了,茶白和他之間隔著的又是千山萬壑。

沈柏歎了口氣,將茶白扶起來,溫和道:"我沒有什麼恩需要你還,當初你和綠尖隨我到太傅府,並沒有簽賣身契,你們向來是自由身,原本我想著若是你們遇到值得托付的人,便送些錢財讓你們過安穩日子,如今看來也是各有各的造化。"

聽到沈柏的打算,茶白紅了眼睛,愧疚的說:"是奴婢生了妄念,辜負了小姐。"

衛如昭身處世外,她卻早染風塵,根本是不可能有交集的人,遇上之後,便是逃不開也躲不掉的劫。

沈柏拍拍茶白的肩膀,寬慰道:"世人皆有欲求,你若要說辜負,我還擔心是我將你從睦州帶回來,坑害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