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養靈(1 / 3)

沈七哢嚓哢嚓吃完東西,心滿意足的打了個嗝兒,然後腦袋一歪,四腳朝天仰躺在桌子上,沈柏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他的腦袋,做完以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個動作有點多餘。

這家夥是鬼,又不是真的小孩兒,哪那麼容易磕疼?

沈柏失笑,收回手,雲裳將她的舉動收入眼底,溫笑著說:"小姐不必擔心,我隻是見他魂靈有些薄弱,給他吃了點固靈的香料。"

固靈?沈柏豎起耳朵,問:"我舅舅說我八字有點輕,容易招邪祟,有沒有什麼東西也給我吃吃看?"

雲裳彎眸笑起,說:"等小姐學會製香術,就沒有邪祟能敢近小姐的身了。"

得,這人是逮著機會就要勸她學製香術。

沈柏不接話,屋裏安靜了一瞬,雲裳沉沉開口,回答沈柏一開始的問題:"世上沒有一種力量是生來就屬於正義的,任何力量都是一把雙刃劍,它是好是壞,要看擁有這種力量的人是惡還是善,而且這世上有很多人比邪祟還要可怕。驅邪除魔這四個字,比想象中要複雜得多。"

雲裳這一番話相當通透,她雖然是婦人,長相又相當柔婉,身上卻有股子超然絕塵的氣質,卻比衛如昭的慈悲多了天然的親和。

沈柏想了想說:"這個小鬼之前在皇宮鬧了點風波,聽說君上請一個叫緣君的製香師做法驅邪,今日連告示都貼到城中了,這個小鬼會不會有危險呀?"

沈柏不知道這兩百年間沈七有沒有害過人,就這幾天的相處而言,這個小鬼雖然算不上討喜,但也不那麼讓人討厭,要沈柏眼睜睜的看著他出事,沈柏狠不下心。

雲裳掀眸,眸光溫和的看著沈柏,問:"小姐想保護他嗎?"

沈柏拿不準主意,想了想說:"舅舅說我與他有緣,要養他千日才行,既然如此,這千日裏我是應當對他負責,約束他不讓他為禍他人,同樣的,我也要護他周全,不讓旁人傷害他。"

其他時候的事沈柏不管,她既然答應要養這小鬼千日,這期間就不會食言。

雲裳點點頭。篤定的說:"既然小姐想護著他,那他就不會出什麼事。"

這樣說來,雲裳應該是比那個叫緣君的製香師要厲害了。

沈柏放心了些,帶雲裳去找房間安置下來,正琢磨著要怎麼跟慕容麟說這個事,宮裏來人,說慕容麟已經知道雲裳來南溪的事,讓沈柏過些時日再和雲裳一起進宮。

話是對沈柏說的,但宮人言辭之間對雲裳都非常恭敬,雖說製香師在南襄國的地位挺高的,沈柏也還是覺得雲裳在製香師裏的地位應該不俗。

不過高人向來都很低調,沈柏也沒追問,見雲裳沒帶什麼東西。找到茶白讓她幫雲裳添置點東西。

雲裳對身外之物沒什麼要求,跟沈柏一起認了個門兒,轉身便去了衛如昭房間。

衛如昭和往日一樣盤腿坐在床上打坐,雲裳進屋以後直接走到他麵前,雙手合十作了個揖,柔聲道:"雲裳見過大師。"

衛如昭睜開眼睛,眸光平靜無波,淡淡道:"我也不過是凡人一個,並非什麼大師。"

雲裳點點頭,卻還是堅持道:"大師眉眼平和,已無剛到南襄時的偏執雜念,想必已經記起前塵往事,才能如此灑脫。"

衛如昭抿唇一言不發,雲裳又往前走了一步,低聲說:"大師既已記起所有,當初虧欠東方家的是不是也該還了?"

衛如昭雙手合十,說:"斯人已逝,一切都已是過眼雲煙,何苦如此執著?"

"執著?"雲裳笑了一聲,笑聲夾著嘲諷,她冷冷的覷著衛如昭,說,"大師若當真覺得一切都已成過眼雲煙,何須行於世間,參禪禮佛行善為那人贖罪?"

衛如昭又不說話了,雲裳收斂了一身尖銳脾性,溫和道:"其實我們也沒什麼要求,與其說大師欠了東方家的,不如說大師欠了一個人,大師行萬件善事贖罪,都抵不過換一人解脫,不是嗎?"

衛如昭闔眼,長歎一聲:"阿彌陀佛。"

第二日,沈柏帶茶白一起去城中給雲裳置辦東西。

盡管最近遭遇了許多匪夷所思的怪事,沈柏還是牢記自己的使命,買東西的時候暗暗在心裏把南襄和昭陵的貨品進行比對。

南襄國光照強,雨水充沛,物產雖然豐富,但很少有適合棉麻生長的地方,貴族穿的絲綢倒是和昭陵的不相上下,但大多數百姓穿的就是粗麻衣服了,而且織造工藝也不及昭陵精細,無論是美觀度還是舒適度都落後一大截,算下來也不便宜。

除了衣服,這邊的瓷器工藝也不是很好,杯具這些粗糙易碎不說,美觀度也不夠,不過瓷器不比衣服,要從昭陵完好無損的運到南襄國也需要耗費巨大的財力物力。

沈柏默默計算著差價和各種成本,沈七昨天吃了東西以後一直在睡覺,不過沈柏出門的時候,他自發的掛到沈柏手臂上。

今天多雲,日頭不算很烈,沈柏還是撐了把傘遮太陽,頭一回見她這麼講究,茶白還有點不習慣。

兩人轉了大半天,添置了滿滿一馬車的東西,除了對比兩國的貨物,沈柏還發現今天城中走動的人明顯比昨天少了許多,而且出來的人個個也都是行色匆匆,活似城中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了一樣。

是因為昨天那封告示麼?

正想著,一對官兵抬著木桶路過,在一些牆壁下方潑了黑紅的液體。

沈柏讓顧四去察看了一下,他們潑的是狗血。

他們也不是隨便到處潑,而是有計劃的在某些特定方位潑。很像話本子裏寫的布陣。

沈柏以前對這些奇門遁甲挺感興趣的,但這會兒沈七抱著她的胳膊安睡著,看見這些她隻覺得詭異不安。

"早些回去吧。"

沈柏低聲說,放下車簾不再看外麵的情況,顧三立刻駕車回驛站。

驛站裏和平時沒什麼兩樣,隻是周玨帶著禁衛軍走了,值守的人變成了慕容麟派來的親兵。

顧三顧四和茶白一起把買來的東西全部搬進雲裳房間,茶白泡好一壺熱茶放到桌上然後退下,雲裳坐在窗邊在研磨一種朱紅色粉末,周身氣質恬淡寧靜,沈柏不安的心慢慢回落。

雲裳回頭看了她一眼,柔聲問:"小姐出門受驚了?"

沈七聞到味道,哼哼兩聲吧唧著嘴睜開眼睛,而後蹦到桌上伸出爪子想沾那粉末吃,雲裳輕輕拍開他的手,說:"三日吃一次就夠了,不可貪心。"

沈七呼呼爪子,瞪著雲裳,明顯不高興,沈柏走過去,直接給了他一記暴栗:"說了不能多吃就是不能多吃,這可是你姑奶奶,瞪誰呢。"

沈七被打得晃了晃,小嘴高高翹起,挪動小屁屁,背轉過身耍脾氣不理沈柏了。

隻是不理人,倒是比之前一言不合就齜牙咧嘴好多了。

沈柏在他後腦勺上戳了一下,也不知道這小孩兒的壞脾氣都隨誰。

雲裳被兩人的互動逗得眼眸微彎含了笑意,沈柏這才擔憂的說:"我剛剛看到外麵有人在到處潑黑血,像是在布陣,我沒見過這些,總有點不放心,之前我聽五皇子說,這位緣君是南襄國目前最厲害的製香師,姑姑對他了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