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除夕宴(1 / 3)

茶白的狀況太差了,根本不適合趕路。

沈柏要留下來照顧她,顧恒舟也沒急著帶人趕路。

張家的人聽說張大海被抓,來醫館鬧過兩次,被顧恒舟的護衛震懾,又被縣裏的衙差嗬斥了一番,便哭哭啼啼的回去了。

張家在舟縣名聲挺大的,鬧過幾次之後,事情就在縣城裏宣揚開來,張家的一些齟齬也被傳開。

張大海是靠著發妻李氏娘家發家的,張大海做員外以後,對李氏的態度陡轉,據說李氏的癔症都是被張大海逼出來的。

李氏投井自殺以後,張大海娶了繼室又抬了三個姨娘,這三個姨娘也都不是什麼善茬,把家裏攪得一塌糊塗,讓外人看了不少笑話。

這些都是好幾年前發生的事,要取證還原真相的話,耗時未免太長,顧恒舟在舟縣停留的時間不能太長,沈柏本來想讓他先走,自己留下來慢慢處理這件事的,沒想到顧恒舟隻花了三天時間,就派人把李氏娘家的管家、伺候李氏的丫鬟還有當初給李氏看病的郎中都找了過來。

李氏並不是投井自殺,是張大海做了員外以後,不想再受李氏的管製,故意害她得了癔症,營造出投井自殺的假象。以滿足他三妻四妾的私欲。

人證物證俱在,案子很快了結,張大海不僅害了李氏,還害死了李氏的父親,按照律例,要在午門斬頭的,不過昭陵的命案處理比較複雜,先要呈報禦史台,等禦史台批準以後再處刑。

縣官把張大海扣押在牢房,很快寫了折子讓人送往瀚京。

舟縣許久沒出過命案,這個案子在城中鬧得沸沸揚揚,聽到的人都覺得大快人心。

沈柏把這件事也告訴茶白了,她那個時候已經相當虛弱,聽到以後沒有太大的反應,她都已經這樣了,張大海是死是活對她來說其實沒有太大的意義。

張駿還小,經曆過李氏的死亡,再看到茶白這樣害怕得不行,想盡辦法想讓茶白振作起來,卻還是無力回天。

臘月十六,難得出了個豔陽天,沈柏和張駿一起把茶白抬到外麵曬太陽,張駿把最近學的紮馬表演給茶白看,沈柏在旁邊輕輕哼著安魂曲,茶白彎著唇角與世長辭。

也算是沒有遺憾吧。

沈柏和顧恒舟幫忙把茶白安埋,然後帶著張駿繼續出發回瀚京。

張駿還小,沈柏本來想讓他坐馬車的,小孩兒卻非常好強,堅持和他們一樣騎馬。

從舟縣出發,小孩兒就變得冷沉,整天繃著一張臉誰也不理,莫名和顧恒舟在太學院的時候很像。

隻是張駿的冷沉更讓人覺得警惕防備,甚至帶著一點攻擊性,讓人難以靠近。

沈柏試圖跟小孩兒好好聊聊,但張駿根本不理她,倒是跟顧恒舟走得很近,總想讓顧恒舟指導他習武。

後麵一路都很順利,一行人終於在臘月二十九傍晚抵達瀚京。

比預計到達的時間早了一天,入城的時候沒人迎接,顧恒舟直接帶沈柏和張駿回了將軍府。

將軍府的府邸不是新修的,就是顧恒舟三年前買的那個宅子,門匾一看就是出自趙徹的手筆。燙金大字鋒刃有力。

離開三年,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設,真的回到這裏,看到熟悉的街道和人,沈柏還是忍不住有些近鄉情怯。

她站在門口不敢進去,門房已歡喜的迎上來,看著顧恒舟說:"將軍可算回來了,明日就除夕了,國公還擔心不能一起吃年夜飯呢。"

顧恒舟把馬交給他,沉聲說:"這次跟我回來的有二十人,安頓好他們。"

門房應了一聲,目光一轉看到沈柏和張駿,眼睛瞪大,訥訥的問:"將軍,這兩位是……"

顧恒舟沒回答,偏頭見沈柏站在離他四五步遠的地方,連台階都沒踏上來,眉心微皺,問:"還不進來,愣著做什麼?"

沈柏心裏打著突,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顧恒舟眉梢微揚,問:"怎麼,想直接回太傅府?"

"不不不,我覺得這裏就挺好的。"沈柏連連搖頭,拉著張駿跟上顧恒舟。

她連將軍府都不大敢進,怎麼還敢直接回太傅府?

宅院升級成將軍府以後,從大門進來的地方多了一麵一丈多高的石屏。繞過石屏,裏麵的布局和三年前沒有什麼變化,隻是多了幾個木樁方便顧恒舟回來的時候操練。

沈柏緊緊跟在顧恒舟身後,快到前廳的時候忍不住湊上前小聲問:"顧兄,國公大人也住在這裏嗎?"

顧恒舟覷了她一眼,反問:"我爹難道不應該住在這裏?"

沈柏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該!

太應該了。

親爹不跟著兒子住還跟誰住?

沈柏一顆心鼓跳得厲害,比知道顧恒舟識破她裝傻的時候還要心虛。

她還記得當年鎮國公從邊關回來,她還沒恢複女兒身,就腆著臉說她喜歡人家兒子,結果恢複女兒身以後,她倒好,一扭頭就人間蒸發消失無蹤,連個音信都沒有,鎮國公看見她隻怕想立刻抽刀砍掉她的腦袋。

沈柏理虧,卻也知道躲不過去,跟著顧恒舟進了前廳,低頭沒敢看廳裏有什麼人,站在角落不敢動彈,等著發落。

張駿第一次離家這麼遠,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高門闊府,本來就挺緊張的,被沈柏影響得更緊張了,也挺直身板像個木樁一樣杵在門口。

顧恒舟走到桌邊,見兩人鵪鶉一樣戳在那裏,沉聲問:"還不過來?"

張駿抬頭,看看顧恒舟再看看沈柏,沒敢動。

沈柏還是沒抬頭,顧恒舟眉心微皺,問:"又玩什麼花樣,想讓我過來請你?"

沈柏不敢,領著張駿走過去坐下,腦子不大靈光,抬頭說:"顧叔叔,您別誤會,這孩子是我們在路上撿的,不是我的!"

前廳一片死寂,沈柏收到兩束森冷凜冽的目光。

主位空蕩蕩的,顧廷戈並不在這裏坐著。

沈柏表情一僵,疑惑的看向顧恒舟,問:"顧叔叔呢?"

顧恒舟給自己倒了杯茶,淡淡的說:"我常年不在瀚京,爹一個人在這兒住著沒意思,還在國公府住,正好還能和二叔聊聊天。"

原來顧叔叔不在這裏啊。

沈柏鬆了口氣,緊繃的身子瞬間放鬆下來,而後想起顧恒舟剛剛說的話,剛要瞪人,顧恒舟搶先道:"我隻是說我爹應該跟我住,沒說一定會跟我住,是你自己理解有問題。"

好像是這樣沒錯。

沈柏默默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又聽見顧恒舟說:"而且,這是我爹,你這麼怕他做什麼?"

沈柏眼角抽了抽,找不到任何反駁的借口,也給自己倒了杯茶喝。

下人很快送上熱騰騰的飯菜,三人沉默著吃完。顧恒舟把兩人帶到主院,一人分了一間房。

熱水和幹淨衣服也送來,坐進浴桶裏,任由熱水將身體包裹,沈柏長長的舒了口氣,一顆心有點沒著沒落。

在南襄的時候她原本已經接受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實,卻沒想到臨了又見到顧恒舟,還回了瀚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