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秀和呂青青是湊巧碰到白青青的,白青青卻不是湊巧,她一早就看見呂秀和呂青青在一起,記著上次在雲山寺呂秀拒絕自己的事,白青青一直想找呂秀的麻煩,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了,白青青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白青青不認識呂青青,隻是料想呂秀在瀚京也認識不了什麼貴人,沒有把呂青青當一回事,三人一碰上,白青青便陰陽怪氣的看著呂秀說:"這才幾日不見,怎麼還把臉擋上了,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見不得人嗎?"
白青青的聲音不小,在店裏挑茶葉的客人全都朝她們看過來。
呂秀沒做虧心事,但也怕白青青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把自己的麵紗扯下來。
她的嘴腫著,別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還沒嫁人,傳出這種事終歸不好。
呂秀不想跟白青青過多糾纏,想拉呂青青離開,呂青青沒動,皺眉看著白青青,問:"這位夫人怎麼如此說話,我妹妹尚未出閣,戴麵紗出門是很正常的。"
白青青沒聽說呂秀還有個姐姐,冷笑道:"這麼大年紀還沒出閣竟然還好意思拿出來說,真是不嫌丟人。"
呂家雖然沒落,呂青青這些年跟著吳守信也沒吃什麼苦頭,隻覺得白青青的語氣刺耳之極,凝眉道:"這是我們自家的事,我妹妹又沒吃你家的米,你憑什麼在這兒說風涼話?"
呂秀這幾次都避著白青青,白青青沒想到今天會有人幫呂秀說話,較上勁兒來。
兩人一開始還能壓著火氣說話。後來就忍不住了,先讓隨行的人幹架,然後自己也要擼袖子打架。
呂秀這個時候也不能自己跑,隻能擋在前麵護著呂青青,場麵失控,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白青青的蠻橫遠超過呂秀和呂青青,兩人被推到地上,白青青很快發現呂秀很在意自己的麵紗,立刻改變目標,把呂秀壓在地上伸手去拽她的麵紗。
呂秀努力護著麵紗,被白青青趁機掐了好幾下。
眼看麵紗要被扯下來,人群外傳來一聲厲喝:"都給我住手!"
話音落下,白青青被拉開,一個夥計模樣的人過來把呂秀扶起來。
麵紗脫落,呂秀用手抓著勉強擋著,穿著玄色錦衣的衛明晨穿過人群走到呂秀麵前,眼眸含笑的看了她一眼,而後問白青青:"不知夫人對本店有什麼不滿,竟然不顧形象,在我店中大打出手?"
衛明晨生得好看,溫笑著看人時,總給人一種溫柔繾綣的錯覺,饒是白青青早就成婚也不由得有些赧然,忙整理了衣衫,指著呂秀信口開河道:"她偷了我的東西。"
呂青青被呂秀護著隻是摔了一下,沒受什麼傷,當即回懟:"你胡說八道,我妹妹都沒有近你的身,如何偷你的東西?分明是你脾氣古怪,嫉妒我妹妹美貌,想要毀她的容!"
白青青立刻接話說:"她真要生得美怎麼這麼大把年紀還嫁不出去?有本事讓她把麵紗揭下來讓大家看看,我有什麼可嫉妒她。"
白青青轉移了話題,又要伸手來拽呂秀的麵紗,呂秀下意識的往後躲,衛明晨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把折扇把她的手打開。
衛明晨看著沒怎麼用力,卻打得白青青痛呼了一聲,手腕很快就紅了。
衛明晨擋在呂秀麵前,看著白青青說:"事情既然是在我店裏發生的,那我就不能坐視不管,都到了當街動手的地步,想必夫人丟的也不是小東西,所有人都不要走,等著官府來解決吧。"
早在衛明晨出場的時候,店裏的夥計就把鋪子的出路都堵住了,這會兒衛明晨發了話,所有人才發現出不去了。
不過有熱鬧可看,這些人也不著急。
他們不急,白青青急了。見衛明晨護著呂秀,指著衛明晨說:"你和她是一夥的,你們肯定聯合起來陷害我,我才不相信!"
跟著白青青的下人立刻附和,他們一邊嚷嚷一邊試圖往外走,卻沒料到店裏的夥計身手很強,白青青帶的下人很快被製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白青青也被推倒在地。
這下白青青可不依了,趴在地上哭嚎起來,活似被人當街侮辱了似的。
瀚京裏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但像白青青這樣當街撒潑的潑婦很少見,看戲的人越發來勁兒,白青青也不嫌丟人,把這裏當戲台子,哭哭啼啼的演起戲來。
衛明晨不為所動,店裏夥計端了一把太師椅過來讓衛明晨坐下,他偏頭看了呂秀一眼,暗示意味十足的挑眉,呂秀猶豫了下上前,接過扇子幫他扇風。
約莫一刻鍾後,官府來人,為首的捕頭厲聲嗬斥了幾句,白青青被鎮住,噤了聲。
茶葉店的掌櫃過去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白青青跳起來,指著衛明晨還是咬定他和呂秀是一夥的。
掌櫃的看了下衛明晨的臉色,而後對捕頭說:"大人,那位姑娘姓呂,我家公子姓衛,我家公子是不會偏袒她的。"
白青青隻知道皇帝不待見呂家,卻不知道其中緣由。怒道:"姓衛的怎麼就不會包庇姓呂的了?"
圍觀的眾人都跟看傻子似的看著白青青,捕頭也知道衛明晨是惹不起的人,看著白青青問:"夫人說丟了東西,不知丟了何物?"
白青青本就是信口胡謅的,哪裏丟了什麼東西,但這會兒眾目睽睽,她沒辦法改口,隻能硬著頭皮說:"簪子,我丟了一支簪子,那簪子價值上百兩,是我的陪嫁之物。"
價值上百兩的簪子確實不是俗物。
捕頭繼續問:"夫人那簪子是何材質、有何特征、最後一次用它是在什麼時候?"
白家雖然有錢,但更偏好金銀之器,覺得這樣更顯高貴,白青青不懂玉石,大聲說:"是支金簪,做成朱雀形狀的,現在就藏在她身上,你們快搜她的身!"
白青青指著呂秀說,已經準備好後麵的回答,要是別人問她金簪是哪兒來的,她就說是在睦州買的,總不會有人去睦州調查。
白青青覺得自己聰明急了。
呂秀停下搖扇的動作,平靜地看著白青青,說:"在昭陵,一兩黃金可以兌換八兩白銀,按照夫人的說法,這支金簪若要價值上百兩,至少也要由一斤左右的黃金打造,夫人確定這麼重的東西是可以戴在頭上的金簪?"
一斤重的東西累不累的先不提,一斤黃金,就算由再好的工匠打造,做出來也不會小。
白青青這個漏洞太明顯了,被呂秀戳破,她一下子有點站不住腳,剛要說話,呂秀搶先道:"目前昭陵公認鍛造技術最好的匠人是工部的楚先生,他做的東西不管材質如何,售價都很高,夫人莫非有本事請他為你打造金簪?"
白青青這個時候六神無主,立刻一口咬定:"我姑姑是工部尚書夫人,那金簪就是她托那位楚先生為我打造的,這有什麼不對的?"
白青青說完,看熱鬧的人都笑出聲來。
工部的確有位楚先生,但楚先生鍛造的一般都是軍中用的兵刃,自己平日喜歡的是木工,做出來的東西小巧精致,也隻給宮中的貴人做,哪裏會給人做什麼金簪?
呂秀是故意這麼說的,見白青青上道主動提到那位尚書夫人,引誘道:"沒想到工部尚書夫人竟然有這麼大的麵子,想必尚書府有很多器具都身價不俗吧。"
白青青還要回答,旁邊的下人攔住她,她終於意識到不對勁,這時旁邊一個下人衝出來跪下,說:"都是奴才的說,奴才鬼迷心竅,偷拿了夫人的金簪,造成了今天的誤會,奴才願意接受一切責罰!"
那個下人給了台階,白青青順勢而下,踹了他一腳,怒道:"混賬!我的東西你也敢動。"
打罵聲求饒聲又鬧作一團,衛明晨聽得不耐煩了,掀眸沉沉的看了愣在旁邊的掌櫃一眼。掌櫃會意,對捕頭說:"大人,咱們還要做生意,您看是不是該請這位夫人先行離開?"
捕頭讓手下的人把白青青他們請出去,打鬧聲漸漸遠離,圍觀的人群也散去,呂青青覺得還不夠解氣,不過再鬧下去也不好看,隻能先壓下怒火,她想向衛明晨道謝,衛明晨卻看也不看她,冷淡道:"二位也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