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升的建言讓李來亨提高了對明軍、清軍動向的戒備,他決心加快動作,比原定提前數日前往保定和劉芳亮彙合。
宋獻策和劉汝魁對李來亨雷厲風行的做法都很感吃驚,因為他們才來到德州沒多長時間,本打算同李來亨一起先進攻河間府,再由河間府轉往保定。
可是李來亨這時候顧及到嚴寒天氣對瘟疫情況的削弱,他想到聚集在京畿附近的大量明、清軍隊,總覺得有些不安。所以決定先不去管河間府,而是帶著屯守在德州的兵馬,直接途徑闖軍已經控製的真定府,用最快的速度趕去保定。
劉汝魁對此十分反對,他從張洪和郭升那裏聽到李來亨臨時做出的決定以後,對李來亨繞開他和宋獻策,直接改變整個行軍方案的做法非常不滿,徑直跑到了李來亨的臨時行轅,要找他討要一個說法。
可當劉汝魁趕到行轅的時候,他才發現原本到處都是參軍司人員的行轅,現在已經零落一空,成了個空屋子。直到劉汝魁找了半天,撞見還未離開的顧君恩時,才知道李來亨居然沒有和他們說一聲,就已經讓馬寶帶著一支先頭部隊出發了,很多參軍司的人也跟著走了。
“少虎帥怎麼能這樣做?也不和我們說一聲!”
顧君恩對劉汝魁的大吼大叫,隻是無奈地聳聳肩。李來亨向來是威福自用之人,你們當真是第一天認識他不得?
不過考慮到劉汝魁並非楚闖嫡係,而是劉芳亮的部下,所以顧君恩還是解釋說:
“使君是考慮到畿輔敵兵甚多,目下因天氣轉冷,瘟疫消退,說不定孫傳庭會鋌而走險,來一個雪夜襲蔡州。劉帥在保定兵力尚不雄厚,如果遭到孫傳庭的偷襲就很被動了。”
這個解釋稍稍化解了劉汝魁的一些不滿,但他還是不大高興地問:“可是東路軍攻取河間府,這是闖軍早已定好的計劃。少虎帥幹嘛要走真定呢?真定此前已被我們左營拿下了,從這一條路北上有什麼意思?”
顧君恩苦笑一下,他知道李來亨對東虜一直懷有十分莫名的謹慎戒備,之所以這麼急著要趕去保定,甚至先行放下了攻取河間府的任務,大概也是因為清兵還在京畿附近的緣故。
不過顧君恩當然不會直接這樣告訴劉汝魁,他隻是說:“孫傳庭手上是明軍最後一副家當,誰也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情來。使君就是太擔心劉帥的安危,才這樣急呼呼的。不過嘛,等到大軍到保定彙合以後,再分兵拿下河間府,也花費不了什麼功夫的。”
劉汝魁皺著眉頭,顯然對顧君恩的解釋並不滿意。但他在顧君恩這裏碰了亂釘子以後,於德州城裏又沒有找到李來亨的人,沒有辦法,才隻好返回軍營調動兵馬,準備跟著湖廣闖軍一起趕赴保定。
除了劉汝魁以外,宋獻策同樣對李來亨的倉促出兵趕到十分吃驚。不過和劉汝魁不一樣,他先一步在德州的北城門堵到了李來亨,找他問清了緣由。
李來亨神色沉重,他其實對宋獻策找不出什麼特別好的理由來做解釋,隻是心中一股強烈的不安感促使他想要盡快北上。
宋獻策對此著實感到奇怪,問道:“少虎帥,孫傳庭喪敗之軍,固守京畿都很困難,豈有餘力南下威脅到劉帥?何況東虜還有兩支大軍在北京附近,孫傳庭怎麼敢輕易離開京城南下呢?”
宋獻策的話,突然解開了李來亨的疑惑,幫他找到了心中不安感的來源。
李來亨咬住嘴唇,指著北方說:“是我疏忽了。明軍除了孫傳庭的三萬秦兵以外,在畿輔一帶還有劉澤清、唐通、高第、吳三桂等許多部隊。我們之前考慮的是明軍要戒備東虜,又要留兵防守北京,所以抽不出力量南下威脅到我們。可是……”
宋獻策滿臉奇怪,對李來亨的緊張大感不解,說:
“難道少虎帥是認為崇禎將棄北京於不顧,帶著畿輔所有大軍南下?這對崇禎來說確實一條出路,如果他有破釜沉舟的膽量,拋棄京師,卷軍南下,一直衝到南京去,未嚐沒有半分的希望。隻是我料崇禎計不出此,一旦他真做出這種荒唐至極的打法,那些官軍將領肯定會先把崇禎抓起來投獻闖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