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裏很安靜,吳冕默默的看著窗外的陽光,耳畔有小鳥的叫聲傳來。
至於段科長說要溫和一點的那些個話,他似乎根本不記得。手術室裏連無菌觀念都沒有,還想要溫和,咋想那麼多呢。
年輕醫生沉默了幾分鍾,臉上表情變幻,最後小聲說道,“吳……”
他怔了一下,醫務科的科員該怎麼稱呼?叫他老吳?麵對一個比自己大一點,卻英俊無數倍的年輕人,這話還真是說不出口。
“我是醫務科副科長。”吳冕道。
“吳科長,對不起。”
“知道說對不起,還不算無藥可救。你叫什麼?”吳冕問道。
“我叫徐佳。”
“我換衣服,稍等我下。”
“換衣服?”
“去給器械護士道個歉,你自己好好熟悉一下手術室。”吳冕道,“凡事要用心,你別以為你是最慘的。心裏想什麼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好像全世界都對不起你,你也配。”
“呃……”
“鄉醫院,條件都還好,最起碼生活還算是便利。當然,你不能和大城市比。真分到村鎮醫院,住鐵皮板房,每天看的都是頭疼腦熱的患者,收快遞都得晚到一周。要是去了那種的地兒,你哭都來不及。”
徐佳聽到吳冕的描述,打了一個寒顫。他真認識一個定向生被分到偏遠鄉村,和吳科長描述的生活差不多,現在那人已經要崩潰了。
“這還不是最慘的。”吳冕問手術室護士要了隔離服,一邊換衣服一邊說道。
“那什麼最慘?”
“等你幹幾年就知道了。”吳冕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脫掉上衣。
徐佳立馬被明晃晃的腹肌給晃暈了。
眼前這位身材可真好,穿著衣服顯瘦,脫了衣服有肉。看看人家,長得好、身材好,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醫務科科長,以後肯定前途無量。
是不是走的夫人路線,娶了誰家的姑娘?徐佳的心思很快就飄到天邊。
“年輕人,要虛心一點。剛進入臨床的前七年是最重要的,這時候你接受的理論知識占你一生接觸知識的80%。不要眼高手低,進入社會……”
說著,吳冕沉吟了一下。
“這就是社會麼?”徐佳問道。
“不,社會對你的毒打,這才剛剛開始,要擺好姿勢。擺好姿勢,不是社會當你是嬌花而憐惜你,是你在被打的時候或許會好受一點。”吳冕道。
他知道徐佳並不是被自己說服了,隻是迫於醫務科這個名號的威力而已。既然是在大城市的三甲醫院規培過,那麼對醫務科的畏懼是深深刻在骨子裏的,無法磨滅。
不過無所謂,隻要把事情解決回去發呆就好。下午小希要來,一早發的微信這丫頭還沒回。該不會今天不來吧,想到這裏,吳冕看了一眼窗外,陽光明媚,是郊遊的好天氣。
回頭看了眼徐佳,墨鏡裏的他身影模糊,麵目漸漸開始可憎起來。
“吳科長,我道歉。那個……咱們醫院以後能不能派我出去進修?”徐佳似乎覺得吳冕很好說話,湊上來低眉順眼的問道。
“你來多久了?”吳冕反問道。
“3天前報到的。”
“嗯,我是昨天來的。”吳冕慢悠悠的走在前麵,墨鏡配著墨綠色的隔離服,說不清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