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華錦不是有多好,她隻不過是一直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麼罷了。她從小,失去的太多,得到的微薄,都珍惜到心坎裏。
尤其是顧輕衍。
安華錦小聲說,“我才不好,隻不過是想對你好罷了。”
顧輕衍點頭,“嗯,對我好就夠了,用不著對別人也好。”
“才沒有,我這不是要了她的命了嗎?”
“難道不是活著比死了更讓她折磨嗎?”
安華錦把玩著他手指,“不是,我是不想見她活著每日還想著你念著你慕著你,死了幹脆,重新投胎,滾的遠遠的重新做人去好了,再也不必想著你了。”
顧輕衍點頭,“也對。”
哄好了顧輕衍,安華錦對來人回話,“告訴她,讓她幹脆點兒去死,我不想見她。”
不是什麼人,都值得她見一見的,王蘭馨沒有這個資格死前見她一麵。
安華錦回話傳回王家,王岸知果然露出不出所料的神色,吩咐人將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送去了王蘭馨的住處。
王蘭馨已給自己準備好了匕首。
聽到了安華錦的回話,她坐在椅子上,笑了好半晌,最後笑出了一滴淚,什麼也沒說,拿起匕首,當時自刎。
婢女們哭的不行,卻沒人敢上前勸阻,因為,公子發了話,四小姐必須死。
王四小姐的死,在王家沒掀起波瀾,在京城亦沒掀起波瀾。
顧墨蘭得知後,到底與王蘭馨從小一起長大,情分最深,她急急地去了王家,看到的,便是王蘭馨已躺在了棺木裏,停靈準備發喪,她的手中,依舊握著那把匕首,死前的神色平靜至極。
她是自殺。
顧墨蘭哭的喘不上氣,扶著王蘭馨的棺木,不停地問,“四表姐,你為什麼就想不開呢?”
早就跟你說了,哥哥不喜歡你,你偏不聽,怎麼就放不下呢?若是能放下,以你的家世,嫁給誰都是一樁姻緣。
你怎麼就走著走著,把自己的路給走到盡頭了?
王蘭馨自然不會再回答他。
顧墨蘭也不能理解,放下一個人很難嗎?她也喜歡王岸知,喜歡的不行,自小到大,喜歡很多年,還不是放下了?
魏家的二公子,就很好。
“九表妹,哭什麼呢?人各有命,她是死得其所,你不必為她哭。”王岸知撐著一把傘,站在顧墨蘭身後。
顧墨蘭哭聲頓了一下,又流了一會兒淚,默然地轉身,看著王岸知。
小姑娘哭的淚流滿麵,看起來傷心極了,王岸知不喜歡人哭,但是第一次,他認真地瞅了顧墨蘭好一會兒,對她說,“四堂妹不是九表妹,你們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交情極好,但是性子,可是天差地別。”
顧墨蘭掏出帕子,慢慢地擦淨了眼淚,輕聲說,“六表兄說的對。”
她與顧墨蘭,身份一般,都喜歡上了兩個不可能的人,卻各自走了兩條路。
王岸知問,“九表妹何時大婚?”
顧墨蘭又頓了一下,“明年春天。”
王岸知點點頭,“到時候我去討一杯喜酒喝,九表妹沒意見吧?”
“沒有。”顧墨蘭搖搖頭。
王岸知笑了笑,撐著傘轉身走了。
顧墨蘭看著王岸知的背影,想著六表兄討她大婚的一杯喜酒喝啊,她可以給他準備一壇的。
王蘭馨痛快地死了,這件事情,在安華錦這裏就算是了結了。
皇帝昨日下了罪己詔後,便一直昏迷不醒,太醫院又加班加點地守著皇帝救人。外麵的百姓們唾罵皇帝的聲音並沒有被大雪掩蓋,口口聲聲罵著讓昏君退位,讓太子殿下繼位。
在無數喧囂的聲音中,顧家很是安靜。
這樣大雪的日子裏,安華錦不想動,哪裏也不想去,甚至昨日答應楚思妍的事兒,都懶得應對,她隻想在屋子裏與顧輕衍一起待著。
安華錦此舉正合顧輕衍的心意,二人圍爐下棋,溫酒煮茶,偶爾你來我往一兩句閑談,處處透著融洽。
他們這樣,就連安易寧都不好意思打擾,學課業累了,便自己跑去外麵拉著青墨跟他一起堆雪人。
安易寧堆了一個名曰安華錦的雪人,又堆了一個名曰顧輕衍的雪人,最後又堆了一個名曰青墨的雪人,和名曰他自己的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