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煉幾人趕到,場中卻是極度混亂。本就少了一條臂膀的村長,情況如今更是糟糕。半邊軀幹被撕裂,若不是用手扣住樹幹想來也不會有那一息尚存。腳下遍地獸屍,極擅馭獸的段已道斜躺在他身後,眼眶炸裂,大如鬥笠的腦袋更是已被拍碎。略有不甘的眼神,想來兩人之間的戰鬥該如何慘烈。
反觀祭壇之上,如癡如狂的蕭如風半跪在地,一對眼眸完全變了顏色。周身氤氳黑氣使得他變得極不安定,雙手捧著一把黑色鐮刀不住的低語。
“那是死神血鐮”一聲驚呼,未曾把控自己的楚恨天失聲喊出了口。
“唰”手握黑鐮的蕭如風猛的回頭,帶起一團黑氣的鐮刀對著他便是掃了過來。
“鏘”倉惶起身躲閃,饒是如此,那黑鐮帶起的死氣依舊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記。
“好毒的刀氣”黑氣入體順著筋脈上湧,眨眼已是漆黑一片。這楚恨天想來也是個狠人,一咬牙,愣是連根從手臂上剜下塊拳頭大小的肉來。
“誰想搶我的死神血鐮,誰就得死。你死,你死,你們都得死”
“貪念一起卻被迷了心智,可悲”緩緩來遲的葉麟看著眼前一切,心中無限悲涼。走到生死未知的嶽清媚身前,引出一滴心頭血滴向她的眉心,以求護住她最後一絲心脈。若非如此,嶽家也不會安排他一同前來。
“人,我帶走了。若是有可能,我寧願她從未見過你。既是神物又豈是凡夫俗子所能匹配,你好自為之”背起嶽清媚,對那世間至寶卻是看也不看。看得出,雖是嘴上說的如何決絕,但他對嶽清媚的那一片真心卻是假不了的。
“其實他一開始就不是衝死神血鐮來的”
“這就是葉家人一貫的風格,無論什麼時候都懂得該如何取舍。”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的李老六拍了拍他的肩膀,少了那副唯唯諾諾,倒有了幾分為人父的模樣。
“張老歪呢?”
“溜了”拿著村長那根磨去棱角的煙袋鍋,黝黑僵硬的臉上看不出悲喜。一生磊落的村長,卻落得如此下場,不得不說,英雄身後皆無果,百年歎息我是我。
“這把給別人帶來不幸的鐮刀,或許真的沒有存在的必要”劈手從瘋癲的蕭如風手中奪過死神血鐮,李老六手掌凝力便往上劈去。
“哢”萬年玄鐵做的鐮刀經受不住如此重創竟從中間斷開,令所有人頓感大驚,這便是上古邪物,似乎太過脆弱了些吧?
“不...不應該是這樣,不...不能是這樣”癡傻的蕭如風一把奪過斷成兩截的鐮刀,左右觀望,一絲慍怒令那張俊俏的臉變得有些猙獰。
“一定是假的,對,假的。定是家族裏那些老東西故意編個理由糊弄我的,我不信,不信”說著,便是手捧斷鐮在眾人注視下。跌跌撞撞往山下跑。
“追嗎?”見李家父子站在原地無動於衷,倒是一旁的楚恨天開了口。
“算了,如此不祥之物,離開了,倒也好。至少李家村以後能過得安穩些。”
兩人默然,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沒了村長的李家村像是少了些什麼,雖然日子還在繼續,卻總是有人情不自禁的去想起那個佝僂著腰,手中叼著煙杆到處轉悠的暴躁老頭兒。
嶽芷蘭或許真的死了,至少在那以後,李煉卻是再沒見李老六笑過。每當日落時分,總是能看到他獨自一人拿著煙袋鍋,望著後山的方向黯然神傷。
隻是,這一切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既已掀起波瀾的李家村,怎能如此輕而易舉重歸平靜。
這天傍晚,剛準備端起飯碗。李煉便見二虎火急火燎的往自己家裏闖,一邊走還一邊嚷嚷。那公鴨似的嗓門,震得他家房梁都在發顫。
“狗娃子,快去看看,村口又有人來找你了喲!”
“胡扯啥呢你,想蹭飯就直說。來來來,剛燒好的茄子”這邊的李煉剛準備替他添上一副碗筷,卻不曾想那二虎也不廢話,直接抓起他的胳膊就往外拉。
“喂,等等,就算真有人找我,你也得容我先穿件衣服吧?”好不容易掙脫二虎蒲扇似的巴掌,李煉指了指自己身上僅剩的大褲衩,略顯無奈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