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尚宮身旁幾名女婢聽罷,立刻小跑著朝後去了。
過不多時,伶兒已朝崇華門退出一半距離。
忽然,一團黑影烏壓壓自地麵延伸而來,直到將伶兒完全蓋住。
伶兒回頭,麵前不知自何處多出了一堵“牆”。
她驟然停下,費力地昂起脖子,才見一匹高頭大馬攔住了去路。
馬上一人,身著鎧甲,手執長槍,腰似水桶,麵若圓盆,雙目銅鈴一般,白發白須,神采奕奕。
原來是個老爺子!
能大搖大擺騎著馬進宮的老爺子,絕非等閑之輩!
伶兒想到此,急忙將雀瑤擋到身後。
“你以為有本事擒住一人,就能出宮了?”老爺子於馬上喝到。
隻見他單手自腰中拔出劍來,利落擲劍而出,那劍不偏不倚,剛剛好切中伶兒右肩一角。
伶兒一時疼痛,手便鬆了。
小太監驚魂未定,撒腿便跑,再想追回,已來不及。
伶兒握住插於右肩的劍,咬咬牙,驀地拔出,又以手按住傷口。
“伶兒,你沒事吧!”雀瑤隻看到鮮血自她肩頭流出,慢慢自衣上擴開,而她臉上,除了多出些汗,卻無半點難忍之色。
溫尚宮趁機,急忙帶人走上前來,神氣道:“大將軍,千萬不能將她們放了。”
伶兒機靈朝上一望,想想尚宮所言,再想想昔日在掖庭所聽的消息,看來眼前這老爺子就是禁軍統領魯一將軍了。
傳聞此人的武功極高,又喜歡收徒,徒弟遍布海宮各處。自創的一套萬陽掌,早已稱不上是武功秘籍,而幾乎成了街頭混混都略知一二的必備防身之術。
不想溫尚宮竟請了魯一將軍幫忙,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伶兒,不要管我,快走吧!你母親的病要緊。”雀瑤靠近伶兒,低聲道。
伶兒搖搖頭,問題根本不在此。便是沒有雀瑤,眼下情況也不樂觀。自己那點自掖庭打架練的功夫,對付幾個不會武的小太監綽綽有餘,可對訓練有素的禁軍卻是毫無勝算。
“不關你的事,要走一起走。”伶兒隻道。
桂嬤嬤也氣喘籲籲趕上來,急著勸道:“好丫頭,快認錯啊!”
伶兒看看桂嬤嬤,又看看溫尚宮,最後直視著魯一,跪下行禮,這才道:“將軍恕罪,奴婢為母求藥,不得不出宮。還望將軍網開一麵,寬限幾日,待伶兒拿到藥,救了母親,甘願回宮領罰。”
“什麼樣的重病要出宮求藥?若你母親平日心思純良、品行端正,上書陛下求情,請太醫瞧病不是方便得多?”魯一將軍近而又問。
未等伶兒說話,桂嬤嬤先慌張應道:“不勞將軍掛心,她母親所得的怪病甚是稀奇,恐會過人呐!叫太醫來多有不妥。”
旁人不知,桂嬤嬤卻最清楚不能讓太醫來的道理。不止太醫,但凡掖庭以外任何人見到伶兒母親,這母女倆便多一分危險。
“將軍,宮中尊卑有別,從未有過掖庭罪婢求醫的先例。”溫尚宮一邊補充,一邊蔑視地朝伶兒看去。那眼神居高臨下,很是威風。
伶兒早已心懷不忿,卻並不想再與她爭執,多說無益。倒是眼前這個魯一將軍,像是個明理人。
伶兒看向魯一,又道:“將軍親眼所見,尚宮和嬤嬤皆不曾替奴婢想辦法。可奴婢母親的病又十分凶險……奴婢自小與母親長大,隻有母親這一個親人……將軍,您也是為人父母,也有自己的孩子,怎會不懂奴婢所言?”
“放肆!”溫尚宮剛想再說,卻瞧見魯一一個揮手製止。
魯一捋了捋胡須,細細思索伶兒所言,神色不知不覺柔緩了許多,手中的長槍也一下子失了戾氣。
魯一扔槍下馬,插著腰走上前來,親自拉伶兒起來,滿目期許。
“你能有如此孝心,理應嘉獎,若你信得過我,便由我去稟報陛下,許你出宮,如何?”
伶兒昂起頭,終於舒了口氣,心中更是感激不盡。
“將軍,萬萬不可!”桂嬤嬤卻忽然跪下,連磕了幾個頭。
“為何不可?”伶兒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桂嬤嬤低下頭,實在是有苦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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