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叫祝子安聽著不寒而栗。
隻是他剛想再勸,卻見上官文若忽然低頭咳了起來。
祝子安隻得將話吞回肚子裏,一把拉緊她的披風,又拍了拍她的背。
上官文若輕輕拂開他的手,一個嚴厲的眼神望去,“人多口雜。當心又要傳閑話了。”
她這樣說,反叫祝子安的手在她背上撫得更緊了,毫不在意地道:“隨他們說去。”
上官文若也懶得勸他了,懊悔地搖搖頭,挺了挺身,自己將披風裹緊了。
祝子安握住她的手,寒涼如冰。
上官文若立刻將手抽出,故作輕鬆道:“隻是有些冷罷了,不礙事。”
“你呀,硬撐到什麼時候才肯說句實話!”祝子安一邊怪道,一邊拉過她的手便要朝城內走。
剛到城門,上官文若卻扯著他的袖子站住了。
祝子安以為她又哪裏不舒服,趕忙隨她停下。
上官文若麵色如常,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城門口的一張告示。
告示下圍了一群人,其中不乏對著那告示指點評論之人。
上官文若牽著祝子安的袖口,朝那群人走近了些。
“祖宗,是你這身子重要還是這些閑事重要?”祝子安故意站在原地拉緊她,就是不叫她再上前。
上官文若有些不高興了,回過頭,可憐兮兮朝他眨眨眼。
祝子安故意偏過頭去,依舊強硬地道:“不行。”
上官文若歎了口氣,隻好又走回他身邊,突然愣住,“師父你聽。”
祝子安凝神聽來,那告示下幾人議論著:
“這文若是個什麼人呐!”
“竟能使長公主召見,嘖嘖嘖!”
“清音觀的?聞所未聞!清音觀有這個人?”
……
祝子安不禁皺了眉,朝上官文若瞥了一眼,“你這小耳朵還真尖。”
看來今日這告示是不得不管了。
祝子安陪她走上前去,朝那告示大抵掃了一眼。
其上書著:
沉凡長公主有請,特邀清音弟子文若赴紫宸山桃宴,此詔為憑。
祝子安看罷,鬆了上官文若的手,立刻上前揭下告示,又將周圍的看客哄散了。
待眾人散去,祝子安沒好氣地瞟了眼告示,這就要撕。
“哎,慢著!”上官文若大驚,“撕它做什麼?”
“難道你還真打算去?”祝子安問。
“既是長公主之請,為何不去?”上官文若搶過告示,卷成了筒,收在袖子裏。
“可是……”祝子安欲言又止。
想想那日母親對文若所為,自己如何能放心?
“師父不也答應要帶我去紫宸山麼?”上官文若期待地看看他。
“去紫宸山可以,桃宴也可以。但是我母親,絕不能見。”
上官文若看他那一臉憂色,忍俊不禁,“好了,隻是去見一見,我不與她共餐,亦不與她住在一處,更何況有師父一直在我身邊,長公主便是想對我做些什麼也沒有機會。”
她雖這樣說,祝子安心裏卻仍是一陣不寧。
“現在不說這些,先回去歇著。”祝子安說罷,牽住她入了城。
一路隻顧著快走,市坊喧鬧皆與他無關。
終於到了客棧,祝子安前腳關了門,後腳便抱起了她,將她放回床上,又蓋好被子。
“覺得如何了?”祝子安拿過她的手,先號了脈。
再抬頭看她,眸中不覺顯出憂色。
“你若再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便不再管你了!”他說著鬆開她的手,背過身,無奈歎了口氣。
上官文若嗬嗬地笑了,絲毫不怪他,也半點不擔心。
小時候他便這樣任性地說著氣話,可最後還不是管了她十八年。
上官文若慢慢將手探過去,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道:“師父這回可要說話算話!說不管便不要管,便是有一日阿若走了,也不要管。”
“走?”祝子安忽然驚恐地回了眸,“走哪兒去?”
“去……師父找不到的地方,很遠很遠……”上官文若試探著輕聲道。
祝子安先是一怔,方才後知後覺。
“傻丫頭,又說胡話!你是不是發燒了?”祝子安說著朝她額上按去,倒是不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