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祝未涵在家用過早飯便要動身去奉陽。
前來宣旨的太監在門外備好了車,又拿了許多禦賜的禮品過來,是東西太多昨日一次搬不過來,就先存在客棧了。
幾個家仆手忙腳亂接了東西,不過一會,康王府院裏的地麵上擺滿了紅木漆箱,箱子裏全是金石玉器,十分貴重。
此時恩惠越重,祝未涵去和親的可能性就越大。
齊寒月更相信她此行目的必不簡單,隻是心裏雖著急,卻又不好當著那太監的麵表示什麼。
“此去奉陽千萬照顧好自己。”齊寒月拉過她的手含淚囑咐道。
祝未涵有些尷尬地蹙眉鬆開母親,對著府門前一眾人將頭一昂,“涵兒如今也是長公主了,還有誰能欺負涵兒不成?”
祝子平為難地看向齊寒月,齊寒月無奈地搖了頭。她何時才能長大啊!
“好啦,別擔心了。不準哪一日我又回來了。”祝未涵笑著湊到衛阿迎麵前,“等我下次回來還要吃嫂嫂做的飯。”
“好。”衛阿迎撫了撫她的手。
太監在催了,祝未涵隻好上了車。
馬車徐徐朝北去了。
丁詠山立在客棧窗邊,親眼望見了那輛車。昨日他回來時,碰巧見到馬車駛向康王府。此時馬車窗簾輕掀,簾後是祝未涵一臉好奇。
丁詠山心中存疑,不自覺眯起眼。
“醒了!”身後傳來顧瀟的聲音。
丁詠山立刻奔至床邊,對上上官文若初張的雙眼。她麵無血色,看起來比昨日更憔悴。
“這是治好了還是沒治好?”丁詠山想不明白,心焦地問顧瀟。
顧瀟白了他一眼,心想這亡海盟還真是慣會養傻子,那個舒槿娘傻乎乎的也就罷了,這個做堂主的竟也……
“他這一身病骨,又剛剖了心,哪兒那麼容易好的?”
剖心?
丁詠山怔住了,驚恐地望著上官文若。
上官文若無可奈何地看著顧瀟,實在是不能再讓她多話了。
“師叔先去歇一會吧,我會自行吃藥的。”上官文若慢慢起了身,接過顧瀟手上的藥碗,又看看丁詠山,“我與他有些私事要。”
“行吧行吧!”顧瀟從來不關心用藥使毒以外的事。這便聽話出去了。
丁詠山坐到床邊,伸手要拉她的被子,被子蓋在胸前,雖不利於傷口愈合,可這幾日為了隱瞞身份,她還是堅持如此,甚至堅持在胸前纏了裹胸的素束,換藥包紮都是自己動手。
即便是丁詠山,也不能瞧她的傷口。
上官文若立刻警覺地將被子又拉上來,“表哥別看,怪嚇饒。”
丁詠山雙手撐在膝上,偏過頭歎了口氣,“你可是為了救你師父?”
他待在亡海盟時,因為擔心她體內的蠱,曾與顧瀟聊過幾次,具體解蠱之法雖不知,但知方法極其冒險。她這樣聰明的人肯傷害自己,十有八九與鴛鴦蠱有關。
上官文若頗有些驚訝,他竟聰明了一回。
她伸出一隻手,叫丁詠山扶自己坐起來,“先不這些了。我現在精力有限,你先告訴我剛剛你在窗邊看什麼?為何站了那麼久?”
丁詠山如實告訴了她。
“郡主麼?”上官文若低下頭撫了撫手指,良久,忽然道:“她大概是去和親的。”
和親?丁詠山需要努力想一會才能跟上她的思路,終於理解地點了頭。
“不過我不會讓她去。”上官文若攥緊了手,仿佛燕青死狀就在眼前,她心裏這口氣如何也消不下去,“我要那個齊冰伶替她。”
這不單是為了報複,她心裏還有許多考量。優柔寡斷的聰明人不可怕,固執己見的傻子也不可怕,怕就怕這種固執且聰明的……何況她又對齊寒月這個姑母敬重有加,留在海宮始終是個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