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紅的炭火在火盆中翻滾,仵作將案發當日自客棧取來的物證,用鉗子夾著於火盆上方轉了幾圈,才放到平由麵前的一塊白布上。
過不多時,白布上已經放了一把刀尖發黑的匕首,一隻邊緣磕出裂口的白瓷茶盞,還有丁沐夫婦沾血的裏衣,其胸前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匕首所刺的痕跡。
除此之外,還有零星自客棧外大路上尋來的,無人認領的物件。恐是凶手作案後倉皇逃走時丟下的。因那日下雨,這些東西衝入土中,混雜著汙泥,仵作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每樣東西清理完畢。但清理過程耗時頗久,許多東西已失去原貌,能提供的線索有限,因而上官朔和縣令都未多關注。
倒是平由對著這堆泥巴堆裏淘來的東西很感興趣。
平由接過仵作手中的火鉗,在其中翻看了一會,很快便拎出一角殘損的鐵片。這塊鐵片外方內圓,鏽跡斑斑,其上字跡已不可辨。
但上官朔還是一眼認出,“是蝴蝶公主府的腰牌!”
縣令和仵作都吃了一驚。蝴蝶公主,這是皇親呐!還好沒有自己硬著頭皮查下去,否則真查到這樣的人物,後半輩子怕都要搭進去。好在上官朔在此。
縣令連忙惶恐地朝上官朔跪下了。
上官朔盯著那塊腰牌一角,怒不可遏。當即決定返京。
而平由也知道自己可以回去了。
平由作為老師,很清楚自己學生的脾氣。上官朔做事急躁粗心,不會探查這些細微末節。但越是這種地方才越可能有線索。
現在上官朔找到了一條線索,本想拉平由一同進宮麵聖,卻被平由以內人病重為由拒絕了。上官朔無奈,隻好與平由在永盛城門分別。
上官朔獨自到了皇城,立刻將探查結果彙報給上官近台。還將白布包好的那塊殘損腰牌也帶了來。
上官近台自然也是認得那腰牌的。
又聽上官朔道:“公主自出閣以來,入府的新人不斷,難保沒有養幾個死士。況且她近來甚少回宮,更像是有事瞞著父皇。”
這個上官近台也知道。
但他更知道上官朔和他這位姐姐素來不合。他這樣急於羅列證據怪責公主,在上官近台看來更像是又一局因私而起的爭鬥。
上官近台沒有立刻做決定,而是讓人傳蝴蝶公主入宮。
可這傳喚的太監還未出宮城,蝴蝶公主自己先不請自來。
蝴蝶公主一襲絳紫色繡羅裙,身披黛色的紗,額間一點朱紅胎記,正是蝴蝶樣。她生得算不上多美,但是凜然不可犯的氣質,足以讓下任何男人都不敢她一句“不美”。
她七歲喪母,帶幼弟寄身在一個不得寵的嬪妃膝下,三年後養母因病去世,她便尋了個有錢人嫁了。自己出宮建府,將弟弟也帶出宮,留在身邊,方便照料。
此後又是幾年,而今她已二十七歲了,正是精明強幹的時候。
上官朔入宮後,剛沒兩句,蝴蝶公主暗插在宮中的眼線便回府報了信。丁沐夫婦之死和她半點關係沒有,這一聽便是上官朔編排陷害。她哪裏受得了這種氣。
進到暖閣二話不,先瞪了上官朔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