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爾霍揚斯克地理位置偏西伯利亞的東北部,並沒有極晝極夜的現象發生,但就算如此也是晝短夜長的典型,早在傍晚八點左右天就已經漆黑無光了,就算沒有暴風雪的影響一天裏暗黑無光的日子也總是比明媚雪地要少見得多。
現在的時間是深夜23:29分,木屋內厚重結實的布穀鳥掛鍾分針在鏈條帶動的‘哢哢’聲中向前走動指向了半點,掛鍾頂部的隱藏小門打開, 伴隨著打簧音小鳥彈出進行報時。這是經典的MaJaK布穀鳥掛鍾,鍾表盤上有著‘Made in USSR’的浮雕水印,原產地莫斯科。
深棕色掛鍾上的劃痕和灰塵可以看出這台布穀鳥掛鍾有些年頭了,內置的羊皮氣箱可能有漏氣的可能,所以布穀鳥的報時聲偏小。但也就是這種並不算大的報時聲每次響起時,都會引得房間裏還尚且清醒的人心中一陣凜然, 就像警鈴被敲響。
火爐依舊在燃燒, 女獵人在為火爐添柴, 如果沒有意外未來的二十四小時火爐都會一直熊熊燃燒。暴風雪使得氣溫降到了難以想象的零下七十度,沸騰的開水揚到空中都會在瞬間變成一片冰晶,一旦火爐熄滅室溫就會到達常人難以接受的程度,所以守夜的人最重要的工作之一也是保證火爐的持續燃燒。
維卡抱著獵槍坐在木窗的邊上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的暴風雪,亦或說是暴風雪中的那些金色螢火...是的,它們從未離去,那些魔鬼。零下七十度的嚴寒,那些人影就像鋼鐵混凝土澆築似的凝在針葉林的黑暗中注視著他們,這種仿佛永恒的監視讓他無時無刻都遍體生寒。
“柴火不多了。”女獵人為火爐添完柴後低聲說,她的臉上湧起了一抹顧慮,轉頭看向木屋深處的火炕。
在炕上裹著襖子的小女孩和她的弟弟已經在早些時候吃了些泡軟的凍魚睡下了,手術過後的老獵人呼吸也趨於平穩,但能不能扛過恢複期依舊是個問題。
杜莎、美國人亞當以及克格勃中校正在地上鋪的熊皮上休息,由於地麵永凍層的存在所以整個西伯利亞以東北地區的房屋都會離地幾英尺,隻要有皮草保暖席地而睡不是什麼大問題。
等到十二點時中校跟杜莎會被布穀鳥的報時喚醒進行換班,女獵人和維卡就能暫且睡下休息, 再下一班又會在淩晨四點時更替,由亞當和主動提出守兩輪班的中校一直守夜到第二天早上。
守夜的名單和時間段是中校安排的,保證了在守夜期間不會有什麼岔子發生,譬如女獵人和維卡這對仇人安排在一起,無論哪一方想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另一方都會製止...譬如如果將強盜兄妹安排在一起守夜,恐怕等到其他人睡著時,木屋裏的獵槍就會突兀地發出爆響,沒人希望看到這一幕發生。
還有半小時女獵人和維卡的守夜就結束,保證火爐在半小時內不會熄滅後,女獵人沒事做就起身放輕腳步悄然走到了木屋的門前。這個行為並沒有引起窗邊的維卡太多關注,因為不會有人會認為女獵人失心瘋想從木門衝出去。
木屋的結構和安全性並不算令人安心,唯一的進出口隻是一扇門鎖被打爆後隻能用一條木板臨時充當門栓的木門,為了增添一些安慰感亞當和維卡還協力將屋裏放滿玻璃罐和雜物的沉重櫥櫃挪到了門前設為路障。
女獵人站在那擋住木門的櫥櫃前,在上麵堆積著各種瓶瓶罐罐以及風幹的草藥,主要吸引她目光的是那些玻璃罐,大多都是酸黃瓜或者醃菜罐吃完後的玻璃罐子,裏麵重新被裝滿了各式各樣奇怪的東西。
女獵人雙手杵著膝蓋彎腰瞅在一個泡酒罐的麵前,裏麵裝著一條蜷縮的灰與橄欖色相間長蛇,三角頭,吻鈍圓, 頭背花紋呈“><”形,躺在罐底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因為季節陷入冬眠,但隻是看罐底的排泄物倒是能確定它是被老獵人養在裏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