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種帶著倒鉤的箭紮了這麼多下,又染上了時疫,現在有家不能回,被迫呆在這後山的破廟上。
她當然過的不好了,而她過的不好,全都是因為自己,自己怎麼會問出這樣的蠢問題呢?
顧恙扶著窗框的手都顫抖了,她的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淚,自己這樣憋屈的在這裏,的確都是因為他,可是要說是恨透了他,卻也不是。
可是顧恙最恨的就是自己不能恨透了他,這樣心軟。
“你是誰?”
顧恙執著的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問題,從前在青成郡義無反顧陪她胡鬧的人,救了她多次的人,調侃她的人,為了她的健康著,想讓她去晨跑的人,是淩卓。
而那個在黑河所把自己推出去擋災的人,是京都的寧朔王。
衛淩濯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如果說自己是淩卓,可是自己不是,因為那個不用顧慮身份問題,可以一心的陪她的人已經沒有了。
自己現在隻能帶著寧朔王的身份重新來找她。
“我是衛淩濯。”
顧恙,聽了這句話,又滑下一滴淚來,同時緊咬牙關腮幫子,微微鼓起,就算是隔著厚厚的木板,他也是目光如炬。
“我這小廟容不下您這樣大的佛,您若是來此地遊玩,請快些離開。”
這已經是她容忍之下,能做出來的最好態度了。
他說他是衛淩濯。
可是一聽到這個名字,顧恙心裏就火冒三丈。
顧恙最不喜歡別人騙他了,從前若是大師兄下山去,說好要給她帶什麼回來沒有帶,她都能生氣好久。
可是這個自己下山後很信任,很信任的人,卻是這樣的利用她,最後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享受自己成功的喜悅,過了這麼久才想起她,是嗎?
“顧恙,你能不能先冷靜下來?可以聽我說說話。”
“我現在很累了,要休息,不想聽陌生人講話,您若是有別的事情就趕緊走吧。”
衛淩濯,知道這麼重要的事情,不可能是自己站在這裏,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好的,於是她慢慢的繞在前頭來。
前頭的門還是開著的,想要進入她的房間,隻需要輕輕撩開那個布簾子就可以了。
可是站在那布簾子麵前,衛淩濯卻不忍心掀開,因為他害怕掀開之後,裏麵的人會徹底將他趕出去,而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能和她說話了。
顧恙聽他的腳步聲,也知道他走到了前門,而那個布簾子下頭,露出他烏雲滾金邊的靴子。
那靴子一看就是質地很好,又堅挺,外頭還裹著仿佛價值不菲的軟紗。
看來這就是京都最有權勢的寧朔王的鞋子了,這樣的鞋子,怕是普通百姓半年要用的銀子,才能夠買到吧。
可是人家就踩在腳底下,而自己從前和這樣的貴人常常在一起,居然沒有看出來。
“顧恙,我今天來,不僅僅是要和你說在黑河所的事情,從前你說你很想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世,你就不好奇十年前,顧家的事情嘛?”
顧恙本來一聽到黑河所這三個字,太陽穴就直愣愣的疼,幾乎就要把他趕出去,可是聽到他後半段話,顧恙卻立馬猶豫了。
這麼多人,突然都來和自己講這件事情,絕不是空穴來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