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生氣,但話依舊說的不卑不亢,即便麵對老謀深算的方宇生,麵上也沒有半分懼色。
坦蕩者,自居上位。
霍震忽然就想起來這句話,看著葉薔的眼神裏多了些讚許。他沒什麼門第觀念,對於兒女的婚事也很開明,葉薔有那麼一瞬間,讓他想到厲思玉。
想到這裏,霍震伸手握住身邊人的手,冷凝的唇角浮出一絲笑意來,沒說話。
這時候他不說話,就已經表明了態度——我兒子要誰,就是誰了。
“誰慣得你!”方圓依舊是假惺惺的恨鐵不成鋼,“渾說什麼呢!”
霍少庭本來還笑意盈盈的看著葉薔維護自己的樣子,聞言淡淡的掃了方圓,聲音一下降了八度,道:“我慣的。何況,說的也沒錯,法律規定我的身心都屬於她一個人,方爺爺,沒錯吧?”
葉薔驚訝的看著他,見他眼底笑意濃鬱,帶著幾分促狹,又想起自己剛剛說的話,不由有些臉紅。
怎麼那麼像跳出來宣誓主權的母獅子?
不過心底,卻還是為了霍少庭毫無顧忌維護自己的模樣,狠狠的暖了一下。
方宇生低斥,“不成體統。”
霍少庭不怒反笑,看了旁若無人依偎在一塊說話的爹媽,心下了然。
向自視甚高的方宇生道:“據我所知,我父母準備結婚時正逢GT麵臨第一次破產,您也沒提有娃娃親這回事。”
說著,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麵前的桌麵,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我霍家還以為方爺爺心底仁慈不忍棒打鴛鴦,現在我和葉薔已經結婚了,爺爺您這是要把當年那一棒還回來?那當年的美名可就白得了。”
說到底,不過是方宇生嫌貧愛富,這番話明褒暗貶,有心的人都聽得明白,厲思玉偷偷衝著他豎大拇指。
要知道,當年霍震不繼承霍家政治關係反而跑去創業,破產時差點連累霍老爺子,那時候連同方家人人避之不及,唯獨厲思玉帶著厲家孤注一擲。
如果她吃苦,隻是為了兒子的婚姻掌握在別人的手裏,那她吃苦有什麼意義?
方宇生臉上一時有些難堪,但終究是經曆生死過來的人,很快就把那一抹難堪隱於無形,冷冽道:“你們這是不準備履約的意思?”
霍震笑道:“方叔,小輩的感情,我們插不上手。”
霍少庭也笑的如出一轍,“我以為方阿姨把葉薔送到我麵前來的,是讓我我愛上她,娶她。我們結婚難道不是你們想要的?”
方圓?
方宇生的目光驟然轉向方圓。方圓冷不防被擺了這麼一道,臉上幸災樂禍的笑意還沒散去,就被直接摁在了砧板上,麵對父親森然的目光,不由有些害怕,“沒……不是我。”
霍少庭渾不在意,抬眼看著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壓低了聲音談笑風生,眼底裏都是滿足,但轉向方圓時又是一張清冷的臉,好像剛才那一瞬的溫柔根本不是他一樣,“方阿姨不記得了?那你總記得劉彬是誰吧?”
如果不是他想把葉薔賣給劉彬,又怎麼會遇見霍少庭?
可這些,她都不能說,方圓白了臉,真正知道什麼叫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本來隻是想趁著方家和霍家有恩這事順了方茴和霍少庭的婚事,卻忘了當初把葉薔推到霍少庭身邊的,根本就是自己!
她該怎麼解釋?
難道說自己收了人家五千萬?!
方宇生見她的表情就知道真的是她幹的好事,氣的胡子都在發抖,“劉彬是誰?”
“我、我不知道。”方圓被的嚇的話都說不全了。
“爺爺!”一道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包廂裏的沉默,一直沒有吭聲的方茴忽然站起身來,堅定道:“我不要嫁給霍大哥。”
一個還沒料理清楚,又冒出來一個,方宇生差點給氣暈過去,“你說什麼?”
方茴咬唇,“我有喜歡的人了,但不是他。您可以不允許我嫁給那個人,但是我一定也不會嫁給霍大哥。”
方宇生狠狠一拍桌子,“誰?!”
包廂門嘩啦一聲被推開,一道渾厚低沉的男聲緩緩響起,“是我。”
看見門口的人,方茴原本古井陳波一般的眼神終於有些一絲波瀾,但很快又變成淡淡的哀傷,微微勾唇一笑,肯定道:“是啊!是他。”
方宇生眼前一黑,險些要暈過去,狠狠的拍了一把桌子,咬牙道:“方茴!你個不知廉恥的東西!你不知道他是誰嗎?你還要不要臉!”
整個包廂裏都是方宇生氣急敗壞的怒吼聲,本就已經是風燭殘年的老人,此時好像是撐到了極點,搖晃著身體就要倒下,方圓淒厲的尖叫了一聲,衝過去扶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