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薔手裏的勺子“叮!”一聲敲在碗邊,覺得自己吃進去的,都是罪過的味道。
她和霍少庭根本什麼都沒有,上哪來的孩子啊?厲思玉對她越好,葉薔越愧疚,幾乎繃不住要全盤托出,霍少庭的聲音陡然響了起來,“我餓了。”
葉薔恍然清醒,連忙把手裏的燕窩放下準備做飯。
厲思玉又把碗塞到她手裏,“你別忙了,我都做好了,放在暖煲裏熱著呢,你們吃著,我回房了。”
說著直接就出了廚房門,走到霍少庭麵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霍少庭無奈,見葉薔有些食不下咽,上前把燕窩接過來擱在一邊,關切的上下打量她,“沒事吧?”
葉薔滿腦子想的都是厲思玉催著她生孩子的事,想來想去也沒個結果,無奈道:“那個,你媽問我們孩子的事情。要不,我們跟她坦白吧。”
現在這樣,總讓她有種騙人的感覺。
霍少庭倒抽一口冷氣,怕她剛好了一點,被嚇到,連忙道:“她每次和我爸吵架之後就去找其他事分分心,過一陣就好了,你別放在心上。”
霍少庭見她臉色不鬱,一時有些摸不準,試探問道:“不行……你就生一個?”
葉薔紅著臉跑了出去。
霍少庭笑意深深,靠在灶台邊許久都沒動,半晌掏出手機來,調出聶行的號碼,發了一行字過去,“謝謝。“
聶行很快回了過來,“不客氣。”
霍少庭想了想,又回了一行字過去,“明天,有時間談談嗎?”
“你也有病要治?”
霍少庭飛快的回了一個字,“是。”
那頭傳過來一個笑臉,道:“如果涉及病人隱私,那就很抱歉了,畢竟你這樣的心病,我醫不了。”
霍少庭挑眉,沒料到他這樣開門見山,直接戳破他探聽葉薔的事情,並且拒絕的義正言辭,不由微哂,收了手機沒再回應,聞見飯菜香,抬腳往門外走。
就這樣,已經很好。
另一邊。
聶行放下手手機,百無聊賴的看著麵前“砰砰”打沙袋的男人,揚聲道:“裴謙你大爺的,你能不能陪我喝杯酒?”
裴謙手上的動作一頓,見他確實無聊,隻好摘了拳擊手套,隨意的擼著頭發上的汗水晃悠過來,端起桌上一杯果汁一飲而盡。
你能想象一臉狂放邪魅的帥哥捧著果汁還跟喝酒擺一個架勢嗎?
聶行嘴角抽了抽,不忍直視的別過頭,“你說都多少年了,你怎麼就滴酒不沾呢!”
裴謙想了想,咧嘴笑出一口白牙:“不知道。”
隻是每次喝的時候,腦子裏像是有個聲音,輕輕緩緩的提醒他,“你怎麼能喝酒?”
久了就聽的有些煩,索性就不喝了。
聶行看著好友的側臉,眼底安然,道:“我今天接診了個大咖的老婆,你猜是誰?”
裴謙揚眉,興致缺缺,卻還是很配合的問了一句,“誰?”
“葉薔。”聶行吐出兩個字,“霍少庭的妻子,還沒多少人知道呢。”
葉薔……
裴謙心裏驟然一疼,手裏的杯子”哐當“一聲落了地,砸到了腳,疼的他眼淚直往外冒,哪裏還記得什麼名字,抱著腳哀嚎一聲,”聶行你大爺的。”
聶行輕輕歎息一聲,“我又沒嚇你。”
葉薔的生活很快恢複正軌,除了家裏多了個準婆婆,馮少林和聶行更像是過去式。
一次無意中去公安廳,想起聶行,順道把剛得來的一提大閘蟹送去了。
聶行對她的到來還有些意外,噗嗤笑了,“這是公家單位,你這是明目張膽的行賄知道嗎?”
葉薔莞爾,“他喜歡吃螃蟹。”
聶行一怔,隨手把螃蟹提到一邊,“不該惦記的事情,忘了吧。”
那口氣像是點化徒弟的大師,葉薔總覺得他眼神裏,包含太多的東西。
平靜中帶著些感慨,悲憫中還有些怨念。
但心理醫生的世界,葉薔看不明白,到最後也沒有問那個人過的如何,最後,終於放下,轉身離開。
她剛在電梯口轉彎,一個瀟灑利落的身影正好於另一個轉彎口轉過來,快步進了聶行的辦公室,旋即,屋裏想起一聲疏朗的笑聲,“聶行,你不是不吃螃蟹嗎?”
“送你吧。”
多年以後想起,葉薔才知道,不該相遇的人,永遠都在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