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少庭露出這小半個月裏第一個舒暢的笑容,上揚的弧度從唇角蔓延到眼角,寵溺的摸了摸她的發頂,極為眷戀她頭發上溫熱順滑的觸感,也就沒拿下來,手掌直接抵在她頭頂上,寵溺道:“好。”
怎麼算都行。
葉薔把注意力轉到大廳中央對峙的三個人身上。
喬飛怔怔的看著輪椅上的男人,根本就不在意周數抵在自己腦袋上的槍口,顫聲道:“QUEEN ?”
他還活著?
喬飛跌跌撞撞的往前挪了一步,結果腳步不穩,直接跪在地上,手指顫巍巍的撫上男人的腿,“你腿怎麼了?”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垂著眼瞼,麵色冷凝,滿目都是吹不開的悲涼,盯著喬飛道:“陸笙是我殺的。你應該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事。他受了傷,根本不是陸笙的對手,她要和他同歸於盡,我隻能開槍。”
當年發生的那些事裏,包括喬飛借著職務之便,把霍少庭的子彈換過。這些事,霍少庭從沒提過。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叛徒,為了一個陸笙,已經把自己墮落到不知道正反何物了。
所以,他這個當哥哥的替他背著叛徒這個罪名,是自願,算不上冤枉。
喬飛自然知道QUEEN說的什麼,臉上緊繃著,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一字一句的叫著兄長的真名,道:“秦醒,為什麼你活著,這七年都沒有找過我?”
他知不知道,這七年,他是怎麼過的?
陸笙可以死,大不了他去陪她就是了。可就因為他身上,背著這麼大一個冤屈,他不甘心去死。
他去找過霍東,承認安分攻防部署是自己泄露出去,可霍東聽都沒聽就把他轟了出來,甚至說過,賊人之子,死性不改!這個情他連霍少庭都不賣,他一個副官算什麼東西。
嗬!賊人之子?
他的父親,秦木已經以死謝罪,他們想要追尋正義,就成了死性不改?
若不是秦醒身上背負了這麼大的冤屈,他早就追著陸笙去了。
現在!
他居然活著!
QUEEN細長漂亮的丹鳳眼裏,深棕色的瞳仁閃過一抹微光,“站在陽光下,不好嗎?”
霍少庭對於當年的事情,絕口不提,而且對喬飛一直很好,他明明有機會忘記過去,重新開始,隻要他好,他什麼樣又有什麼關係?
可是,怎麼會變成這樣?
QUEEN伸手,扯掉喬飛臉上的口罩。
黑色口罩下麵,卻不是喬飛的臉。
QUEEN皺眉看著麵前這張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眼底一晃,有些心疼,伸手拍了拍喬飛的肩膀,“阿飛,她已經死了,讓她成為烈士,是我唯一能做到的。我以為,這是你想要的。”
上一輩太肮髒,至少,他能讓他愛一個“正確”的人。
為什麼結果,去是這樣的?
喬飛粗粗的喘息了兩聲,靜靜的看著輪椅上的男人幾秒,然後笑了起來。
聲音像是在水裏浸泡過一樣,濕露露的,似哭似笑,無比的悲涼,可是一開口,就連聲音也不屬於他。
為了徹底改頭換麵,他連嗓子都毀了。
“我想要的?”
他想要什麼?
誰能告訴他。
他這些年都在做什麼?
找了七年的答案,籌謀了七年的計劃,隻為了為他平反,越惦記,越念念不忘,甚至把自己弄成這不人不鬼的樣子。
“秦醒,爸臨死的時候,跟你怎麼說的?讓你照顧我,讓你凡事讓著我。結果呢,爸爸一死,你就入伍了。你照顧過我一分鍾嗎?”
“沒有,你說,你要做個好人,你要為爸爸正名。可你那幾年我是怎麼過的嗎?我才十二歲,每天被爸爸的仇家追尾堵截,好幾次差點連命都沒了,我也沒抱怨過。我知道,壞蛋的兒子做好人,何其艱難。”
QUEEN自然是從來都不知道這些事,低著頭輕聲道:“對不起。”
那幾年,他被丟進特訓營,沒日沒夜的訓練,根本和外界沒有半點聯係,等到他能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原來的家裏了。
“四年,那天我以為我真的要死了,是陸笙救了我,把我帶進部隊,從此以後,我才跟著霍少庭,然後才知道,你在這裏不叫秦醒,你叫QUEEN,昆贏,沒有人知道你是秦木的兒子。我早就改了姓名,也不能和你相認,但看著你往上爬,我驕傲啊!我以為,我們終於能做好人了。”
QUEEN皺眉,抿著唇沒說話。
喬飛道:“你從不知道陸笙對我意味著什麼。我可以告訴你,她不管變成什麼樣子,哪怕是一具屍體,我也愛她。她可以是叛徒,可以是個死人,沒關係,我都追隨她。可是你不一樣!你是我對沒有走過的路,所有的展望,你怎麼能蒙冤?你怎麼能背我和陸笙的黑鍋?你怎麼能死?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變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