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回事。”被萬芬看得一清二楚的杜代芹臉立刻就紅了。她尷尬一笑,接著又蒼白的說道。
其實一切真就那麼回事。杜代芹是個有潔癖的女人,平時在家都非常注重個人和家庭衛生。可看看這裏,這房子就像萬芬本人一樣,已經不能夠用不修邊幅來形容了。不到50平的房子活像個垃圾堆填區,裏麵充斥著零雜的物品“那回事。”被萬芬看得一清二楚的杜代芹臉立刻就紅了。她尷尬一笑,接著又蒼白的說道。
喝完水的空瓶,食品包裝袋,用來擤鼻涕的紙巾,吃剩的蘋果核。她更不敢想象要是換成炎熱的夏日,這裏會是一番什麼樣的景象,老鼠,蒼蠅……爬蟲甚至是蛆。再看看這屋子的主人,蓬頭垢麵,滿身的肥膘,尤其是那張被橫肉擠得就快將五官都分散開的臉。此時在房間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如排泄物色的油光。她穿著剪一件黑色的外套,麵料是呢子的已經被她洗出了小毛球。
“水果放哪裏?”杜代芹提著帶來的水果問道。
“放哪都行,隻要你能找著地方放。”
杜代芹掃視四周,確實沒什麼幹淨的地方放得下這麼大的果籃,於是她走到廚房裏,將水果籃擺在一個洗菜的盆裏。
就連那盆裏都有些不幹不淨,非常細小的黑色蟲子。
“我能不能借廁所用用?”杜代芹問。
萬芬沒用話語回答隻是點了頭。
其實杜代芹借廁所的目的隻是為了能洗個手。剛才不小心摸到那幾乎被黑色蟲子侵占的盆,直到現在都感覺得到強烈的惡心,胳膊上的毛孔一個接著一個如同被推翻的多米諾骨牌站立起來。直把她自己看得頭皮發麻。
廁所離客廳很近,有沒有如廁完全能夠知道。無奈,杜代芹隻有裝裝樣子。
她推開廁所的門,一股臭味混合在空氣裏朝她撲來。那個便坑的裏外都粘著估計洗都洗不去的黃色痕跡。便坑旁的垃圾桶已經被如廁完的手紙喂滿,似乎已經要被那些紙撐得爆開,還有些紙散落在一旁,隱約可見上麵粘著的東西。
“多待一秒都會折壽啊。”
杜代芹在心中罵道,忍受不了廁所裏惡心的場麵,趕緊摁了衝水離開這裏。把門打開,隻見萬芬就站在門口。
她們離得很近,杜代芹能聞到她腋下散開的體味兒,即便是在冬天,她包裹嚴實的情況下。
“廁所裏沒有紙了。”萬芬手裏拿著一卷新的手紙說道。
“啊哈?奇怪,我怎麼沒發現呢,嗬嗬。”杜代芹眼看自己被揭穿,真想找個地洞鑽。
“你小便是站著解決的?怎麼這麼快。”萬芬將紙丟在一邊,瞟了杜代芹一眼隨即轉身離開廁所。
杜代芹在萬芬家晃悠了一圈發現,萬芬家居然連一麵鏡子都沒有,除了玻璃窗之外甚至很難找到其他可反光的物體。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鏡子是她們生命中必不可少的。她們透過鏡中的自己擺出豔麗嬌媚的神情與形態練習如何魅惑眾生。她們的自信與虛榮似乎通過那麵鏡子得到滿足。
可這一切對於萬芬來說卻是折磨,是煎熬,是痛苦。
哪裏有鏡子,哪裏就是噩夢。
她不敢想象鏡子裏那張恐怖的嘴臉,那張像極了蛤蟆的怪物嘴臉。她不敢相信,那張臉竟然會屬於自己。
“你突然來找我,應該不會隻是看我這麼簡單吧。”萬芬在杜代芹身後問。
“哦。。。。。。是這樣的,昨天老同學聚會,我見你沒來。從他們那聽到你的消息。所以決定看看你。”
“那你現在看夠了嗎?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嚇人呢?”萬芬忽然壓低了語氣,她的瞳孔瞬間放大幾倍盯著杜代芹。
“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不用解釋,你們眼裏是怎麼看我的,我心裏清楚得很。”萬芬頭埋得很低,杜代芹看見她失落的目光,想到自己要靠消費萬芬作為挖取新聞的主要渠道,杜代芹的心似乎像被什麼緊緊揪了一下。
長久以來因毀容所承受的巨大苦痛像是一把無形的巨錘,不留情麵也不論尊嚴的朝她砸去,先不說她的曾經處於一個怎樣的地位,但隻看現在,她儼然成為社會最底層的一份子。
處在最底層的人們都有一個特征:生活遭到社會規則強烈的壓迫。
但是這個社會並不擔心他的壓迫會引起這夥人義憤填膺的反抗,因為這夥人不是老弱病殘就是無知婦孺,他們毫無還手的餘地。。。。。。
萬芬挪動她肥碩的身體,坐在板凳上。她什麼都沒有幹,隻是情緒低落的將雙手環抱著腿。她低著頭看著地板,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