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所料,瑤瑤還是把電話掛了。她猜到瑤瑤一定很痛恨她,痛恨她這麼多年來對她的不聞不問。
這些年,她除了讓瑤瑤念最貴的學校,用最好的手機,穿名牌的衣服,用進口的文具。她從沒有對女兒噓寒問暖。可能在她看來,瑤瑤隻需要這些就足夠了。
可是剛才發生的一切如同一記無形的耳光把杜代芹的臉扇得火辣辣的疼。
一切都沒有她想得那麼簡單。往往我們很容易可以係上一個死結,但要解開它卻並沒有那麼容易。
這個時候她真的很想找到一個人訴說,可是她找誰呢?找她的姐妹,讓她的姐妹在她後麵議論她遭遇的不幸嗎?找她的老公張隊,可是即便張隊接納了她包容了她又能怎樣呢?她的臉麵往哪裏擱。她想到了一個人,也許隻有這個人才能理解她的苦悶。
無論她們的苦悶是否相近,受傷的人總是比一個正常的人更懂內心受創的痛。。。。。。
她是萬芬,一個令命運都已經不想再嘲笑她有多可悲的女人。
當萬芬接到杜代芹電話的時候已經到了飯點。杜代芹告訴萬芬自己想請她吃飯,萬芬原本想拒絕,但卻始終拗不過電話那頭聲音顫抖微弱的杜代芹。
杜代芹在飯店裏開了個包廂等待著萬芬,沒過多久包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萬芬頭頂一個起球的灰色絨帽,臉上戴著口罩。她進門的時候看起來似乎非常別扭,那個門比不寬敞但卻得容納她巨型的身體。
這頓飯吃完了,對杜代芹來說是挺沒意思的。因為整個飯局從開始到結束都一直是她在傾吐苦水,萬芬在一旁聽著,麵不改色隻是時不時的應和敷衍:“嗯,哦,好。”
離開飯店後,萬芬其實很想盡快抽身離開。但卻被杜代芹拖著要自己陪她逛超市給她女兒買些零食。
“你在這等我吧,我把車開出來。”杜代芹說罷正要轉身去停車場取車,萬芬卻跟了過來。
“我不是叫你等著我嗎?我自己去停車場就好了。”
“我開我自己的。等你買好東西我直接開車回去。”
杜代芹心裏好奇,於是問:“你媽不是說你入不敷出嗎?怎麼會買得起車呢?你現在都在做什麼工作?”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問題會引來萬芬的不滿,做為一名主編同時也是記者。好奇心的驅使幾乎成為這一職業之本能,杜代芹也不例外,但比較可悲的是,從結婚以來就一直艱苦奮鬥在報社的杜代芹雖然明白人情人暖但卻有些不食煙火了。
“我在一家歌廳裏做保潔的。車是我很早以前買的。”萬芬非常幹脆的回答了她。
杜代芹點了點頭,便對她說:“我車停在那裏麵我先去拿了。你的車呢?”
萬芬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回答道:“我的車還停在前麵那條街,這裏8塊錢那裏隻要5塊,我可不像你是有錢人。”
杜代芹被她這話說得很是尷尬,她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接下去,隻有僵硬的笑了笑去拿車,走前告訴她要去哪個超市。
到了超市附近,杜代芹就趕緊把車停了。來到商場的門口等萬芬,其實她生怕萬芬會突然放她的鴿子。雖然杜代芹實在是找不出任何話題和萬芬溝通,但她心裏很清楚,她要把這個一再沉淪墮落的女人從深淵中拉出來。
可在萬芬眼裏卻不同,在她的世界裏,外人看她的目光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厭惡和反感。沒有誰能夠接受一個兩百多斤的女人揮灑著不知是汗是油的水露走進自己的生命。
杜代芹也絕對不會例外,隻是萬芬始終都非常好奇。這個腦子缺根筋的女人,她究竟想做什麼?
萬芬從後麵叫住杜代芹,杜代芹回頭時差點被她嚇了一跳。一張油光滿麵像切菜砧板那麼大的臉就掛在自己麵前。沒有心理準備之下一看確實會被嚇到。
“你。。。。。。你的車停好了?”
萬芬點點頭,轉身走進商場,順便催促身後的杜代芹:“你要買什麼最好快點。”
杜代芹推著購物車在超市裏逛了很久,購物車裏滿滿都是女兒瑤瑤最愛吃的零食和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