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搭理他。我沒馬上回去,走出來沿著路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內心潛在的意願竟然是逃離。可是每次我想著退縮的時候,又總會想到曉曉,她討厭懦弱的人,她在我生命垂危時,跟我說隻要我不死,她永遠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已經嫁為人妻,此刻正跟老公在國外度蜜月,可笑否?
我聽到了吉他聲,抬眼一看,到了小診所。我走了進去,醫生在那就診,陳思甜在那給幾個掛吊瓶的病人彈唱周華健的《風雨無阻》。醫生問我是不是來換藥的,我搖搖手,悄無聲息地坐在了陳思甜旁邊。
彈完後,病人們誇讚她。她笑納,說再給他們彈一首,然後看到了我,說:“唉,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傷口碰著了?換藥找舒伯去。”
我說:“能不能把剛才那首風雨無阻再彈一遍。”
她見我滿臉不開心,愣了一下,說:“行,不過你點歌得付錢。”
我從口袋裏摸出五塊錢給她。她塞進白大褂,調了調琴弦,潤了潤嗓子正準備開始,三個染發少年走了進來。陳思甜馬上說:“大個子,就是這幾個人。”
“你們來開請假條應付學校?”醫生問道。聽醫生這麼說,應該是附近高中的小混混。走在最前麵的黃毛手裏不停按著打火機,多半是在錄像廳看香港古惑仔學來的吧,那些盜版碟子禍害的青少年可真不少啊!
幾個人不理會老醫生,直接朝陳思甜走來。陳思甜小聲問我:“大個子,你能不能打啊,能打就替我收拾妥了,省得以後他們再來煩我,不能打那我就再服一次軟。”
我沒心情說話。
“小媳婦,我買了兩張電影票,走吧,跟大哥我看電影去。”
陳思甜見我不動聲色,沒要出手的意思,笑道:“小弟弟,你看我這還有病人,要麼下次吧。”
“大哥,她竟然叫你小弟弟。”
“大哥,我看她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霸王硬上弓得了。”
“小媳婦,在我小弟麵前你還敢不給我麵子,跟我走。”黃毛說著就伸手來抓陳思甜。
我一把抓住黃毛的手腕。
“大叔,你誰啊,跟我在這玩英雄救美是嗎?我廢了你信不信?”黃毛拿出折疊刀,我沒跟他客氣,一腳揣在他肚子上。黃毛直往後倒,掃翻一排凳子。
陳思甜的心夠大,不慌不忙招呼那幾個病人說:“你們別怕,小事小事,來來,都移到這邊來。”
黃毛不服氣,還沒爬起來,大罵一聲:“操,你們兩個還愣著幹嘛,趕緊給我上啊,弄死他。”
兩個人哦了一聲,拔出折疊刀甩來甩去,一步步朝我逼近。我搖搖頭,抓起凳子朝他們揮去,掃落了他們手裏的折疊刀。他們見手上刀子不見了,傻乎乎地你瞧瞧我,我看看你。
我說:“你們玩刀的手法當一門技術表演還是可以的,不過砍人還是算了吧,滾,滾不滾?”
我舉起手裏的凳子。兩個人抱頭道:“滾滾,大哥饒命。”
地上那小子見兩個家夥拔腿逃走,直喊:“喂,你們別走啊,兩個廢物,你給我等著,我這就去叫人,等著啊!”他連滾帶爬,跌跌撞撞,我追至門口,一隻手便將他提了起來,說:“叫人?那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