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戰鬥機的俯衝速度雖然沒有俯衝轟炸機那麼快,但進入俯衝階段的速度也能達到130米每秒,高速的俯衝讓大阪良的腎上腺素極速飆升,手緊緊扣住了機槍扳機,隻要一進入200米的低空,他就可以對還在路上高速奔馳的車隊進行射擊。
隻是,讓大阪良稍微有些疑惑的是,中國人絕對不是瞎子,他們為什麼不停車躲到曠野中去呢?
敢選擇繼續開著車瘋狂向前逃竄,難道他們以為憑借汽車不過幾十公裏的時速能逃脫速度高達幾百公裏時速戰機的追殺?
一隊長度最少達到3公裏的車隊足以滿載3000人的步兵團,他從艦隊司令部那邊獲得的消息就是去轟炸一個步兵團,從現在看來他沒有找錯目標。
大阪良並不知道,他的疑惑也曾經有人和他類似的體驗。
在未來的十五年後,紅色共和國在北方的冰天雪地裏和帝國主義大軍鏖戰時,也曾經出現過如此一幕。
當時的空軍上尉也和他一樣疑惑著並追逐著將狂奔的車隊炸成粉塵並洋洋得意的返回基地領授軍功。
但直到多年以後有名共和國將軍撰寫回憶錄,已經垂垂老矣的空軍上尉目瞪口呆,存在心中多年的疑惑也才得以釋疑。
他是炸毀了那支狂奔著的車隊,可是,足足有上千人的步兵卻在曠野中得以幸存。
那些瘋狂的駕駛員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了上千戰友。
隻是,當他掠過已經熊熊燃燒卻依舊不停向前卡車的那一瞬間,他的臉色突然變得無比難看。
並不是因為他看到了卡車後麵綁著的長長樹枝,而是他想起了對麵駕駛卡車中國軍人的那張臉。
兩人最短距離不過80米,足以讓他看清對麵玻璃後麵那張年輕的臉。
那張臉上有憤怒、有瘋狂,唯獨,沒有他想看見的驚惶。
甚至,他還能感覺到年輕臉上掛著的輕蔑。
那個中國1軍人,好像對他的到來很坦然,哪怕是機槍子彈打爛了玻璃窗打穿了他的身體。
他,不是在驚惶中迎接死亡,而是坦然。
可是,他難道並不知道,不光是他迎接了死亡,他車上的數十名戰友也會和他一起死亡?
日軍中尉的疑惑一點點在增加,但速度卻不會變慢,96戰鬥機在空中劃出尖銳的利嘯叫,機腹下的機槍噴出兩道火舌掃向車隊。
被射破油箱熊熊燃燒的第一輛車依舊在狂奔,哪怕是他的駕駛員已經死亡。
已經高速掠過的日軍中尉並沒有機會看到已經死亡的年輕中國少尉早已將一根樹枝緊緊抵在油門上,而他的手依舊牢牢的握著方向盤。
哪怕他已經死去,他也不能讓車停下而導致整個車隊停下,成為日軍飛機的活靶子。
就算是必死的誘餌,他也要為空軍兄弟多爭取一些時間。
強大的意誌,竟然讓一具還在流著血的屍體將汽車足足又向前開了近百米才斜著衝向公路下的田野,直到撞向一個土坡,整個車全部翻過來,燃起更大的火。
第二輛汽車上的軍人的眼淚在臉龐上肆意橫流,卻毫不遲疑的開著車繼續向前衝,他的前方,日軍的俯衝轟炸機群正在黑壓壓的壓下。
他沒時間憂傷戰友的戰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戰友一樣,迎接死亡。
然後,有些麻木的扣動著扳機高速掠過車隊上方的大阪良看到了每輛汽車後麵的樹枝。
正是那些樹枝攪起了漫天的灰塵遮擋了他們的視線。
中國人為什麼要用灰塵遮擋?他們在遮擋什麼?再聯想起中國軍人那張憤怒但並不驚惶的臉,大阪良的心猛然往下沉。
他好像已經明白了什麼,這支車隊是誘餌,是空的,他們提前將步兵撤到了田野中,想讓帝國空軍炸掉這支車隊就完事。
用犧牲車隊的手段來保存人員,不得不說,突然想通這一環節的日軍上尉都有些佩服中國這個指揮官的“金蟬脫殼”了。
可惜,就算他知道了,現在也晚了,缺乏足夠的無線通話器的最大弊病就是,已經進入攻擊狀態的機群沒辦法看到他用翅膀抖動發出的命令。
更何況在這種高速低空狀態下,他抖動翅膀尖幾乎也跟找死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