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又有幾個狩獵隊連夜回到了布拉茨克軍堡,堡內的防守兵力已超過了三百人。
貢薩多侯爵認為,布拉茨克已經做好了抵擋任何入侵者的準備。
當東方亮起一絲魚肚白的時候,一夜幾乎沒怎麼入睡的貢薩多便登上那座最高的塔樓,站在那門他心愛的小鷹炮旁邊,舉著望遠鏡瞭望遠處東方人的營地。
天色依然暗沉沉,他什麼都看不見。
但沒過多久,安加拉河下遊的方向忽然響起“砰”一聲槍響,槍聲刺耳,餘音飄蕩,像是寂靜黎明中的雷鳴,預示著風暴將至。
貢薩多猛地一驚,連忙朝槍響的方向望去。
但天色依舊陰沉,他依然看不清遠處的情景,隻看到一隻被槍響驚起的烏鴉從軍堡上方飛過,還發出嘶啞的令人心悸的鳴叫聲。
這是不祥的征兆。
貢薩多不由想起了昨天安加拉河畔那一場慘敗,三百名驍勇的哥薩克騎兵和火槍兵幾乎被屠戮殆盡。
這時,南邊東方人的營地也亮起了一叢叢火光,還有響亮的號令聲和軍隊集結的密集腳步聲。
東邊的天際線上也升起了一條火紅的弧線,宣示著漫漫長夜的終結,布拉茨克軍堡迎來了曙光,也迎來了風暴。
當朝陽像聖光一樣驅散迷霧,照耀在布拉茨克軍堡的塔樓上之時,東方人的軍隊便排著整齊的隊列朝軍堡緩緩推進。
這是貢薩多見過的最整齊也最肅殺的軍隊。
除了整齊的腳步聲和軍官響亮的喝令聲之外,這支軍隊沒有任何嘈雜聲,陣型整齊且合理,前排有一輛裝有木輪的盾車,寬約五米,高不足三米,能掩護超過十名士兵,此外還有一架梯子和十多麵寬約一米的大盾。
昨天下午東方人就開始在營地附近砍伐樹木,敲敲打打的聲音持續了大半夜,想必就是在打造這些攻城器械。
看清這支軍隊之後,貢薩多昨天所建立的信心正在迅速瓦解。
這時,在安加拉河巡邏的士兵又忽然來報:軍堡西邊的安加拉河畔突然出現一支敵軍,約有兩三百人,目的似乎是要封鎖河道,日出前的槍聲就是那支敵軍射殺一名在河畔巡邏的哥薩克騎兵。
也就是說,布拉茨克軍堡已經被包圍了。
貢薩多本以為敵人隻有昨天那三百人而已,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有其他兵力去封鎖河道,布拉茨克軍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幸運的是,除了貢薩多和他的幾名隨從之外,其他人沒見識過東方人的厲害,軍堡內士氣依然高昂。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堅固的圍牆和高聳的石塔能抵擋任何敵人。
“天主保佑!”
貢薩多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架,深吸一口氣,然後朝城堡內大聲喊道:
“勇士們,拿起你們的武器吧,以主的名義,殺了這些膽敢進犯的異教徒!”
“殺了他們!”
城堡內的人們瞬間躁動了起來,士氣高昂無比,在眾多軍官的指揮下幾乎所有人都進入了戰鬥位置。
一輛昨天連夜趕製的投石車已經安裝好了,雖然簡陋,但能拋出超過二十磅的石塊將敵人砸成肉醬。
那門貢薩多視為珍寶的鷹炮早已裝填好了彈藥,幾名炮手也在旁邊嚴陣以待。
當東方人的盾車進入大約五百碼距離時,貢薩多一聲令下,炮手迅速點燃了火門上的引藥。
“轟”一聲大響,圓形的鐵彈衝出炮口的濃霧,在空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落在那輛盾車前方數十碼的位置,在平坦的草地上不停地往前彈跳,最終停在了盾車左側十多碼的草地上。
這一炮準度差得離譜。
由於缺乏實彈訓練,那幾名炮手的炮擊不僅精度差,裝填速度也很慢,在貢薩多焦急的催促下手忙腳亂地忙活好一會才得以發出第二炮。
直到第四炮,彈跳的炮彈才終於擊中了那輛緩緩推進的盾車。
貢薩多期待中振奮人心的那一刻沒有出現,印象中無堅不摧的炮彈並沒有擊碎木製的盾車,也無法阻止敵人前進的腳步,炮彈隻出現了短暫的停頓,很快又繼續朝著城堡緩緩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