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江生正坐著一輛出租車奔著烈士陵園的路去,一路走一路找。
而林鹿沿著街邊走邊喊,腦子裏出現很多不敢想象的畫麵,血腥而絕望。她拿出手機,剛要給江生打去電話,他的號碼便顯示在屏幕上。
她心露跳一拍,手凍得發抖,拿起來放在耳邊接聽,“怎麼樣?”
寒冷和恐懼讓她聲音顫抖,但下句話,讓她隔著話筒,發出一聲安心的喟歎。
“找到了。”
“……”
林鹿狠狠閉下眼,抖著手抽口煙。
江生說:“你回家等著,我帶著阿姨這就回去。”
林鹿沒有任何語氣的問:“你們在哪?”
電話裏頓一秒,“……廣安路派出所。”
林鹿又深吸口煙,江生說:“回去說。”
她回:“嗯。”
掛了電話,林鹿攔下一輛車,找人的時候不知道,等真正坐上車時才發現已經走了這麼遠。手腳冰涼,後頸上的傷口也有些不舒服。
林鹿先回到四合院的,她沒進屋,一直在四合院門口等人。靠著牆根站了十五分鍾,巷口駛入一輛出租車,車燈將巷子裏打通一道光帶,江生遠遠地就瞧見林鹿站在門口,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靠著牆,側臉看過來。
等車停下,林鹿人也沒動,車裏的人付完車費推開車門下來。
林靜文身上披著江生的羽絨服,精神有些恍惚,頭發淩亂,臉頰凍得泛紅,江生攙扶著人下來,出租車駛離。
紅色的尾燈漸漸遠去,江生和林靜文走近,他對林鹿說:“你怎麼沒進去?”
林鹿這才抬眼看看林靜文,她看她的眼神有些陌生,“媽,你去哪了?”
“……”林靜文沒回她,而是看向旁邊的江生。
江生說:“林姨,她是你女兒,林鹿。”
林鹿看江生,他解釋,“阿姨可能有點糊塗,”
啪一聲,聲音戛然而止,江生的臉偏向一旁。
“當初你在我麵前怎麼保證的,你說你能照顧好她。我相信你,你呢?就這麼照顧的?”
林鹿滿眼憤怒,手抽的發麻,江生耳朵轟鳴數秒後,才安靜下來。
他說:“進去說吧,阿姨在外麵走了兩個小時,人又累又冷的。”
林鹿一把拉過林靜文,後者見她氣勢洶洶,直轉著手腕掙紮,不想讓她拉。
“放手,你放開我。”
“!”林鹿定在原地,不可思議的看著林靜文。
江生看看兩人,先開了門,又轉回身輕聲說:“林姨,進屋,外麵太冷了。你會感冒的。”
林靜文似乎很聽江生的話,邁進門屋,朝裏麵走。
林鹿沒動,江生去拉她手,“進屋說。”
兩人一前一後進去,四合院的門闔上,江生落了實鎖。
林鹿幫林靜文清洗下,又換身衣服,她人就睡了,剩下的菜江生炒的,林鹿全程沒說話,吃完江生收拾好,拉著林鹿去西屋說話。
林鹿坐在床尾,今晚她煙不離手,江生坐過來,“警察夜巡的時候在路邊發現她的,見她穿著單薄,就過去問下,阿姨跟警察說要找他丈夫,問她丈夫在哪,阿姨說……”
江生看眼林鹿,她問:“說什麼?”
“2993。”
那是趙寒墓碑的編號。
林鹿現在平靜多了,隻是抽煙的手因寒冷後回暖,指尖癢癢的,她時不時碾動指尖。
“明天,”林鹿撣撣煙灰,“帶她去醫院看看。”
江生眉心擰著一道深深的紋路,“好。”
從見到林靜文第一眼,林鹿就看出她不對勁了,那不是林女士該有的眼神和氣質,茫然又呆滯,讓人看著心裏就疼。所以才讓她沒忍住,甩出那巴掌的。
原本該是一場喜悅的重逢,可因林靜文的突發事件,兩人都變得沉默了。
林鹿看眼窗外。
“你早點休息吧。”
江生抬頭追著她背影,“……好,你也是。”
林鹿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往回看眼,江生站在房間中間,右邊臉頰紅腫,隱約可見指痕,他眼神中自責懊悔,看林鹿的目光有些虛。
她說:“對不起。”
江生微怔,“……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林鹿出去了,西屋的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