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偷窺感,又來了……”
肖夏將臉埋在枕頭內,身軀甚至不由自主的有些顫抖。
“難道,真的是有什麼存在一直操控著我?我的一生都是在他人的掌控之中?楚門的世界?”
肖夏感覺有些恐懼,原本沒有因為大熊的事情而注意到自身的異常,他還並不會如此亂想,但是……
“上一次,是複活鯤鵬的時候有過這種偷窺感,而這次居然被找上了本體…我該怎麼辦……”
他迷茫了。
一直以來因為獲得源自於病毒的力量,那種好似將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感覺幾乎衝昏了他的腦袋,於是本身燈下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異常卻是一直都沒有真正的去注意過。
而現在,他很恐懼,就好像是一個孤獨患者突然得知自己真正聚光燈底下供所有人圍觀,而那些觀眾總是笑話他明明什麼都不明白卻假裝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滑稽表演。
這讓他很無所適從,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現在,我才發現,我居然連自殺的選擇權都,沒有了……”
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在笑話自己,小自己的滑稽,笑自己的渺小。
“隻要宇宙當中還有一個病毒分身,我就自殺不了,除了會變成瘋子這一個結果以外,我居然沒有了任何自我了斷的選擇了……”
他不止一次的想要自殺,想用死亡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但是,十分可笑的是,如今病毒分身開始朝著宇宙深空飄逸而去,他除非一瞬間聯係上所有的病毒分身,然後一同自殺。
不然,他死不了。
而被林暉吞噬同化掉這種選擇,根本就不是選擇。
因為他想起以前看過的電影情節。
“養蠱麼……可悲,可歎……”
今天就是與林暉約定的賭戰之日,而若是他輸了,那他這一年以來的所有努力就要全部為林暉做嫁衣。
而正是這個關鍵的時刻,那什麼皇庭被派來影響他,成功的讓他陷入了四維的死邏輯。
如果這些真的是算計的話,肖夏隻能說一句:“你們厲害,是我輸了……”
而不管這究竟是不是算計,他如今卻是成功的變成了這種毫不在意生死,也不在意賭戰結果的狀態了。
他甚至開始連自己都不在乎,還會在意什麼地球,人類的未來嗎?
他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他不管怎麼想來想去,以他如今那淺薄的知識去解釋它那奇特的時間光錐和那詭異的微觀視角的話,居然隻有一個看上去好像有些合理,甚至還有可能真的實現的解釋。
“我原來不是我,或者說,原來,有好多個我,有無數個我……”
一個可以將自我代入光錐中心那觀測者席位的個體,隻能是一個個體,而光錐不會在無數個體之上到處溜達來溜達去,也不會在時間軸之上肆意的蹦迪。
因為在如今的宇宙當中,必須要遵循一個絕對的定律。
任何物質和信息都無法超越光速。
這是因為信息本身就是以光子傳播的,光速上限是多少,傳播的速度上限也就是多少,永遠都不可能超越光速,如果真的超越了,那麼隻能說,那些東西不屬於這個三維宇宙。
就像是在二維平麵上一個人想要從一端走到盡頭的另一端,就需要沿著某個方向一直走,走到宇宙盡頭,按照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走那麼個幾年或者幾萬年。
而在三維當中,卻隻需要將這個平麵如同折紙一樣首尾相連,那人隻需要跨過銜接的接縫就能瞬息到達光速需要傳遞幾萬年的距離。
這才是正解。
而他肖夏究竟是不是這種情況?有什麼存在正在肆意的操控著他?
還是當初他沉入湖底之後,其實壓根就沒有複活,他死了,現在這個隻是死後的世界?
肖夏不懂,也不想繼續去思考了。
“嗬!我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的意識無法分心多用了,因為,我根本就不是完整的我,因為,有無數個“我”這個個體……”
這是他得出的最終結論。
正是因為有著無數個“我”的個體,所以才等於有無數個時間光錐,所以,並不是我的光錐會超越光速,並不是我會預測時間,而是……
“有無數個“我”真正不斷的死去……因為,真正表現出來的我,卻永遠都隻有一個自我……”
他不知道該怎麼去相信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切。
甚至是剛剛突然再度出現的那種被偷窺感……想到這裏,肖夏嘴角突然露出一絲有些癲狂的笑容。
“那一定是真正不斷死去的“我”發現了什麼,是在用生命為代價提示我麼……”
他終於能夠解釋自己為何會有那種堪稱執念的當一個人類的念頭。
甚至一直都未曾消退過,而且每個病毒分身都是以這些執念為鋼印限製住它們的本能。
試問哪個人類沒有過什麼三分鍾熱度,沒有過什麼想要放棄一生追求的時刻?
累了就沒有想過放棄一下,休息一會麼?
他沒有,從來沒有過不想當一個人類的念頭,從來沒有過跳出人類這個概念去想問題。
他甚至還一直在心底自豪,畢竟有了這種強大的力量之後,又有多少人能夠真正的安靜下來,甚至就隻想當一個普通的人類,當一條普通的鹹魚。
那種深深的執念印刻在他的腦海,這,甚至才是他真正活著的根源……
“時時刻刻都在不斷的死去,唯一的願望就是死去之時想要活下去的念頭,能不銘刻麼……嗬嗬…哈哈哈……”
肖夏臉深深的埋在枕頭上,好似在哭泣。
林輕輕心中不由得湧出一股難言表述的心痛。
她伸出手想拍拍肖夏,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叫你不要逞能,那又不是你的錯,幹嘛要把所有責任往自己身上抗……”
林輕輕心中歎息著。
當初肖夏和幾個同事一同去貝加爾湖畔遊玩,但是回來的時候卻是隻有他一個人。
回來之後肖夏就幾乎不去碰手機電腦,以前還會發的微博也停留在了去年十一月發的那張前往俄羅斯的機票。
如果去翻看這條微博底下的留言,會發現很幹淨,沒有一個人評論。
但是曾經卻有著無數的人瀏覽過,然後吐一口唾沫在走……
“那麼多人去了就你一個人什麼事都沒有,肯定有貓膩……”
“說不定就是他害死了同事,然後假裝一把火毀掉證據……”
“可憐了那些醫生們了,居然會攤上這麼一個同事……”
“據說他是準備對同事表白的,不然他為什麼會跟著人家幾對情侶,去當電燈泡?我看啊!就是他表白沒成功,然後惡向膽邊生……”
“……”
這還是最初消息並沒有多少人知曉,甚至官方也說過會幫忙注意一下這方麵的情況才沒有讓那些人說出更加惡毒的話來。
當時林輕輕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我應該早就發現的,卻一直……”
肖夏一夜未睡,這是他變成這副模樣後第一次感覺到身心俱累。
本體又變回了從前那個虛弱的模樣,雖然很不舒服,也很不適應。
但是也隻有這個時候他才能確切的感受到自己是真實存在著的。